系统的最后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墨园里最后的每一天都弥漫着一种甜蜜而悲伤的气息。

洛曦知道，他能够留在这个世界、留在顾言琛身边的时间，正在以小时为单位飞速流逝。

十五天、十四天、十天、五天……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粘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顾言琛身边。

画画时，一定要待在顾言琛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用餐时，总是下意识地挨着他坐，膝盖贴着膝盖；夜晚，更是会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整个人蜷缩在顾言琛怀里，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在睡梦中被无形的力量带走。

顾言琛显然极为享受这份依赖，他将之理解为婚后感情愈发浓密的自然表现，甚至是之前家族风波带来的后遗症，需要他更多的安抚和陪伴。

他推掉了所有可以推掉的工作应酬，将办公室几乎完全搬回了墨园，最大限度地满足着洛曦的一切需求，耐心和温柔程度几乎要让熟悉他的人都大跌眼镜。

他甚至开始秘密策划一场更大规模、时间更长的环球旅居，想要给洛曦一个惊喜，弥补“蜜月”旅程的仓促。

“曦曦，下个月开始，我把公司的事情放一放，我们出去走走？这次不去热门景点，找些安静的小镇住上一段时间，你想画多久就画多久。”某天傍晚，顾言琛抱着洛曦在露台看夕阳时，状似随意地提起，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柔软的头发。

洛曦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攥紧，泛起尖锐的疼痛。下个月……他哪里还有下个月？

他强行压下眼底的酸涩，将脸更深地埋进顾言琛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好啊……哥哥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不敢抬头，怕眼中的泪光和绝望会泄露心底的秘密。他只能更加贪婪地汲取着顾言琛身上的温度和气息，一遍遍在心里描摹他的轮廓，试图将这一切深深烙印在灵魂最深处，带去未知的远方。

最后的几天，洛曦变得异常沉默。他经常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言琛，眼神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不舍，那目光深沉得几乎让顾言琛感到一丝不安。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顾言琛担忧地抚上他的额头，“还是有什么心事？告诉我。”

洛曦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就是觉得……现在太幸福了，幸福得有点不真实。”他主动吻上顾言琛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诀别的热情和绝望，“哥哥，抱紧我……”

顾言琛虽然觉得他有些异常，但只当他是情绪敏感，便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用行动驱散他的不安。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在一个平静的清晨到来。

前一天晚上，洛曦异常主动，几乎是缠着顾言琛索求无度，直到精疲力尽，才昏昏沉沉地睡去。临睡前，他的手还紧紧抓着顾言琛的睡衣一角。

顾言琛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软得一塌糊涂，吻了吻他的额头，相拥入眠。

然而，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卧室时，顾言琛下意识地伸手向旁边一揽——

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