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他在校园里偶尔遇见秦漠,对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彻底将他视为空气。那种全然的无视,比直接的厌恶更让人窒息。
洛溪努力扮演着“活力转学生”的角色,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上课认真听讲,仿佛一切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那种被彻底否定和排斥的孤寂感便会悄然蔓延。他开始怀疑,融化秦漠这块坚冰的任务,是否真的有可能完成。
然而,或许是否极泰来,或许是那场雨中共伞的细微波动悄然松动了他意识的某个开关。一些原本模糊不清、属于“原主洛溪”的记忆碎片,开始更清晰、更带着情感温度地涌入他的脑海。
不再是系统提供的干瘪背景提要,而是鲜活、生动,甚至带着心跳和呼吸的片段。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高二的教室,窗外蝉鸣聒噪。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复杂的函数题。原主偷偷侧过头,目光落在斜前方的少年秦漠身上。
那时的秦漠,身形已然挺拔,但眉眼间的青涩尚未完全褪去。他穿着干净的蓝白色校服,坐姿端正,指尖夹着笔,偶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行公式。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微微抿着,专注而认真。
和现在的冰冷阴郁不同,那时的他虽然也沉默寡言,气质清冷,但眼神是清澈的,带着一种专注学术世界的纯粹光芒,偶尔与人对视时,甚至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他”看得有些出神,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突然,一个小纸团精准地丢到了“他”的桌上。“他”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抬头,正好对上少年秦漠微微侧头瞥来的目光。他的眼神里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用口型无声地说:“认真听课。”
“他”的脸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一行干净利落的字,是那道函数题的一种更简洁的解法。
心跳如擂鼓。
另一个碎片是放学后的黄昏。天空被晚霞染成绚丽的橙红色。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少年秦漠值日,正在擦黑板。“他”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直到教室里再无旁人。
“那个……这道物理题,我还是不太懂……”“他”鼓起勇气,拿着练习册走上前。
秦漠放下板擦,接过练习册,看了看题目。他没有立刻讲解,而是先看了看窗外:“快下雨了。”
“啊?”“他”没反应过来。
“带伞了吗?”秦漠问,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没有。”
秦漠没再说什么,拿起粉笔,就在黑板上开始演算:“这道题的关键是受力分析,你看这里……”
他讲得很仔细,声音低沉平稳。“他”站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着粉笔灰的味道。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交叠在一起。
题目讲完,窗外果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秦漠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又从桌肚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递到“他”面前。
“你呢?”“他”愣愣地问。
“我等人。”秦漠言简意赅,表情依旧平淡,但耳根却似乎有点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