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砚深的专业指导,洛兮为温室设计的展览方案很快出炉。他巧妙地将光学原理融入花艺布置中:用不同透光度的叶片和花瓣展示光的过滤;用镜面装置与藤蔓植物结合,表现光的反射与无限延伸;甚至在一个区域,他用细密的金属丝模拟了双缝,后面用对光敏感、会随时间改变朝向的向日葵苗圃,隐喻着“观测”与“变化”。
徐砚深审核方案时,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很好。”他评价道,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极高的褒奖,“你理解了核心概念,并进行了创造性的转化。”
展览布置当天,徐砚深也来了。他没有插手具体工作,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偶尔帮洛兮递个工具,或者在他需要时,用他冷静的思维指出某个结构可能存在的稳定性问题。
休息间隙,洛兮坐在温室的长椅上,看着眼前初具雏形的展览,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徐砚深递给他一瓶水,在他身边坐下。
温室里温暖湿润,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与徐砚深实验室的气息截然不同。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累吗?”徐砚深问。
“有点,但很开心。”洛兮喝了一口水,满足地叹了口气。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完成一件有趣的工作,这种感觉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温室一角蓬勃开放的波斯菊上,那些单薄的花瓣在光线下几乎透明,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轨迹难以预测。
“你看那些波斯菊,”洛兮指着那边,“风吹过的样子,好像没什么规律。”
徐砚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一会儿,说:“一个典型的非线性系统。初始条件的微小差异——比如一阵风的方向、力度——会导致后续运动轨迹的巨大不同。看似混沌,但其动态方程本身是确定的。”
洛兮听着,忽然转过头,看着徐砚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眉眼,轻声问:“那我们的相遇呢?是不是也是一个非线性系统?如果那天你没有走进我的花店,或者我给你的导师选了不同的花,结果会不会完全不同?”
徐砚深微微一怔,随即认真地思考起来。阳光透过镜片,在他眼底折射出细碎的光。
“从物理学的角度看,是的。”他最终回答道,语气严谨,“存在无数种可能的分支。但就目前这个观测到的结果而言,”他转向洛兮,目光沉静而肯定,“它是所有可能性中,最优美的一个解。”
最优美的一个解。
洛兮的心,像被那阵吹动波斯菊的微风拂过,轻轻摇曳起来。
展览开幕后获得了不错的反响,洛兮的“无声花语”也因此在小圈子里更有名气了。为了表示感谢,洛兮提出请徐砚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