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号”像个做贼心虚的老鼠，在深夜悄然拐进了那条被称为“鬼见愁”的狭窄航道。

一进去，气氛立马就变了。主航道那边还能看到零星的灯火和远处船只的影子，这边倒好，两岸黑压压的崖壁几乎把天都给遮没了，就剩下头顶一条窄溜溜的、被云层遮得时隐时现的月亮缝。水流声变得又急又闷，不断撞击着船体，发出“哐哐”的闷响，听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毛。空气又湿又冷，带着一股子淤泥和水草腐烂的腥气。

“我滴个乖乖，这地方真他娘的是个打闷棍的好地方。”林野靠在冰冷的船舷边，低声嘀咕了一句。他表面上看着挺放松，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但《窃天手》那套感知能量的法门已经在暗地里运转开了，像无形的雷达波，朝着黑漆漆的水面一圈圈扫过去。

陈猛带着几个信得过的队员，还有键盘那小子，已经提前几个小时坐小艇溜下了船，这会儿估计正猫在“鬼见愁”某个犄角旮旯的礁石后面，冻得跟孙子似的，就等着信号。

唐紫尘依旧跟个幽灵似的，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气息收敛得几乎感觉不到。

船长老周和他那些“干净”的船员，都老老实实待在驾驶室和机舱里，按照林野的吩咐，把船速控制在刚好能走，但又显得很“犹豫”的状态。至于大副王贵和他那几个同伙，林野也“贴心”地给他们安排了“重要岗位”——在甲板上“巡逻警戒”，其实就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航道里除了水声和船响，静得可怕。

对讲机里偶尔传来键盘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嘶嘶声：

“老……老板，一切正常，未发现异常信号……”

“陈猛队长那边也……也准备就绪了……”

林野“嗯”了一声，没多说话。他能感觉到，王贵那几个内鬼在甲板上晃悠的时候，眼神总往黑暗的水面上瞟，呼吸也比平时急促点，显然心里有鬼，也在盼着“自己人”快来。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林野的感知里，突然捕捉到了几丝极其微弱、但速度极快的能量波动，正从西南方向的水面下迅速接近！

来了！

他精神一振，但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对着衣领下的麦克风轻轻敲了两下，这是预先约定的警示信号。

几乎同时，键盘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老板！西南方向，约三公里，检测到多个高速水下信号！速度很快，正在上浮！是……是潜航器或者特制的低噪音快艇！数量……五……六……妈的，至少六艘！”

“知道了。”林野回了一句，声音平静，“都稳住，等老子的命令。”

他眯起眼睛，朝着西南方的黑暗水域望去。起初，那里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水流的声音。但很快，几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更低矮的轮廓，如同浮出水面的鳄鱼背脊，悄然出现，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远航号”逼近！

没有灯光，没有喊话，只有一种压抑的、越来越清晰的引擎低频嗡鸣声，听着就让人心头压了块石头。

这才是老练海盗的作风，不动声色，致命一击。

“远航号”上，那点可怜的照明灯在无边的黑暗里，就像是个活靶子。

王贵和他那几个内鬼，显然也看到了正在快速接近的黑影，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和放松，互相交换着“成功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