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猛他们这一走，院子里感觉像是瞬间少了不少人气，空荡了不少。可奇怪的是，那股子弥漫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氛，非但没随着人员的离开而消散，反倒像是雨季来临前的低气压，沉甸甸的，越来越浓，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键盘一下子成了整个公司最忙的那个，几乎是长在了他那几块闪烁的屏幕前面，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掰成四十八个小时来用。眼珠子熬得比兔子还红，里面全是血丝，可精神头却反常地亢奋，像打了鸡血。一条条或清晰或模糊、来源各异的信息，通过各种见不得光的神秘渠道，流水一样汇进他那组嗡嗡作响的服务器里。经过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和编写的复杂程序一遍遍筛选、分析、交叉比对，最后呈现在屏幕上的趋势图和分析报告，让人看了脊梁骨都忍不住发凉。

“老……老板，情况……有点不对劲，很不对劲。”键盘的声音因为长期熬夜和高度紧张，带着明显的沙哑，他把林野拽到电脑前，手指有点发抖地指着几个正在疯狂闪烁、实时更新着数据流的监控界面。

“赵天宇这边，”键盘敲了几下键盘，调出一个画满了复杂箭头和数字的资金流向图，“他……他名下能查到的多个主要账户和几个隐藏得很深的影子账户，就在过去这一个多星期里，有……有好几笔大额资金，被化整为零，分批转了出去，最终的目的地，都指向几个……在避税天堂注册的、根本查不到背后实际控制人是谁的离岸空壳公司。而且，他……他好像还在偷偷摸摸地，急着抛售一些他集团里不那么核心、不太惹人注意的固定资产，那架势……那架势不像正常资产调整，倒像是在……在不顾一切地筹集巨额现金，而且是急用！”

林野眯缝起眼睛，眼神里寒光闪动：“这老瘪三，看来是真急眼了，准备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把‘黑煞’那群活阎王请来，收老子的小命了？”

“可能性……非常非常高。”键盘用力地点点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又迅速调出另一个监控界面，上面显示着几个像素不高的人像照片和一些零碎的时间地点信息。“还有司马镜那条老狐狸……我们之前一直死死盯着的、他那几个在司马镜失踪后突然活跃起来的心腹手下，最近……最近全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蒸发？死了？”林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是……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键盘赶紧解释，“是……是行为模式彻底变了。他们不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所有的通讯都换成了我们暂时还无法完全破解的高强度加密方式，几乎……几乎切断了所有能被追踪的线索。而且，根据我们最后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信号残留分析，他们这几个人……最后的行动轨迹，似乎……似乎都在朝着同一个大致区域移动。”

“哪个方向？说清楚！”林野追问。

键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一张电子地图跳了出来，上面有一个用醒目红色圆圈标记出来的区域——那是邻省边界处一片连绵起伏、几乎没什么人烟的荒凉山区。“信号最后消失的定位，大致就在这一带。这地方……我去，地形太复杂了，全是深山老林，根本没什么开发痕迹，太……太适合藏匿点见不得光的人和事了。”

林野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圈，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司马镜这老王八，看来是缩进这种鸟不拉屎的老鼠洞里，一边舔伤口，一边还在暗地里遥控指挥他剩下的那点家当啊。继续给我盯死了！想办法，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那个老鼠洞的具体位置给老子抠出来！”

“明白！”键盘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快流进眼睛里的汗，又点开了第三个，也是所有界面里加密等级最高、防护最严密的一个。这里的信息明显更零碎，破译难度也更大。“最麻烦的……是龙家这边。”

屏幕上滚动着一些被艰难拦截下来、并且只破译出部分内容的加密通讯片段，断断续续，但里面跳出来的关键词，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惊肉跳：

“……目标威胁等级需重新评估……已确认其具备非常规途径的快速成长性……”

“……‘影阁’部分资源已获准调动……‘暗影’作战单元进入待命状态……”

“……清除潜在障碍计划优先级上调……等待最终执行指令下达……”

“……滨海市所有潜伏节点全面激活……渗透与监视力度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