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爷叹了口气,继续道:“八年前,他爹到底还是没撑过去,走了。孙义那孩子应该是受了打击,脾气就更显得古怪了,整天闷声不响,除了下地干点活,就只牵着他那头老黄牛,往村尾那个野山坡上跑,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深夜才回来,也没人知道他在上头干啥。”
“村里人都说他魔怔了。前几年下雨天,他不知道为啥还非要上山,结果路滑失足,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仗着命大活了下来,可一双腿......唉,却是摔断了,郎中看过了,说是骨头碎得厉害,接不上了。”
“现在......更是连家里那几亩薄田都荒着不要,我家老婆子帮他张罗了一阵,租给村里的其他几户,再加上县里那点残障补助,这才能过日子,只是怎么说也是过得......清苦啊。”
陈婆婆也在一边补充道:“孙义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命太苦,性子给磨得有点孤拐。你们得小心点,他这几年脾气躁得很,除了虎子这小娃娃不怕他,谁去那山坡上找他,他都跟要吃人似的急眼,抄起拐棍就要打人。今天也真是奇怪了,他都好些年没主动跟村里大人说过话了,今天怎么让虎子来找你们这几个外乡人呢?”
叶洛闻言,心中一动。
一个隐居避世、行为古怪的断腿之人,突然要见他们这几个只是借宿一宿的外乡人?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几位喜欢四处留“缘法”、往往将简单事情复杂化的师姐们。
或许,这又是某位师姐的安排?
他沉吟片刻,对周沐清和寇文官道:“既然这位孙先生特意相邀,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们便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周沐清对这类凡俗琐事本不甚感兴趣,但见叶洛决定要去,也无不可,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表示听从安排。
寇文官则是一副“有热闹看就行”的乐天派样子,搓着手笑道:“嘿嘿,反正咱们现在也得放慢速度等王砚老弟和叶淮妹子汇合,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去看看。说不定是有什么冤情要申诉,或者家里藏着什么祖传的宝贝要托付呢?俺老寇最爱听故事了!”
叶洛转身,对老村长夫妇拱手,诚恳道谢:“多谢二位老人家昨夜款待,照顾周全。天气寒冷,二位请回屋吧,莫要为了我们受了风寒。我等这便告辞了。”
老村长点点头,眼中满是慈祥和不舍,叮嘱道:“叶小子,周姑娘,寇......寇壮士,你们都是好孩子。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后若高中了,有机会,一定要再回来看看老头子和老婆子啊!”
陈婆婆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用围裙角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
“一定,村长爷爷,陈婆婆,你们保重身体。”叶洛郑重承诺。
这份质朴的温情,让他心中暖融融的。
老两口就这样一直相互搀扶着,站在院门口,目送着叶洛三人跟着蹦蹦跳跳的虎子消失在村道尽头。
那眼神,就像是真的在送别自己即将远行的孙儿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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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尾的山坡并不高,但路径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