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十九年春,东海的浪涛带着战后的腥咸,拍打着枯石滩的礁石。红毛舰队退守“黑水湾”后,便龟缩不出——这里是他们的补给枢纽,南洋商船每周都会运来粮草、弹药与修复战船的木料,只要补给不断,红毛就能重整旗鼓,再次发起进攻。
“陛下,黑水湾地形险要,湾口狭窄,两侧是悬崖峭壁,红毛部署了十门重型蒸汽炮,想要硬攻难如登天。”荆锐站在“天枢号”舰桥,手中捧着小豆子和阿古拉绘制的黑水湾地形图,“更棘手的是,红毛的补给船都挂着南洋商船的旗号,混杂在正常贸易船中,我们难以分辨,一旦误击,可能引发南洋诸国不满。”
乔郓望着海图上标注的黑水湾,手指轻点湾口的悬崖:“硬攻不可取,只能智取。红毛舰队经上次惨败,粮草损耗巨大,必然依赖南洋补给。我们可以伪装成南洋商船,混入黑水湾,里应外合,烧毁他们的粮仓与弹药库,切断补给线。”
王月瑶补充道:“臣已让工匠改造了五艘飞凫快船,拆掉火炮,换上南洋商船的船帆与标识,船舱里装满了伪装成香料、丝绸的燃烧弹与石灰囊;还让熟悉南洋语言的商人子弟充当船员,确保不会露出破绽。”
小豆子和阿古拉捧着羊毛账本,上面记录着被俘红毛士兵供述的细节:“红毛对南洋商船的检查很松,只要出示‘通商令牌’就能放行,令牌上刻着红毛的鹰徽与南洋商会的印记。我们已经仿造了令牌,还在船上装了他们常用的龙涎香,掩盖燃烧弹的火药味。”
乔郓点头:“荆锐,你带领三百精锐,乔装成船员,乘坐伪装粮船混入黑水湾;陈策,率十艘铁甲舰在湾外十里处埋伏,一旦看到港口燃起大火,便立刻进攻,牵制红毛舰队;小豆子、阿古拉,你们乘坐空侦鸢,在高空用简易信号旗传递消息——红旗表示成功,黑旗表示暴露,黄旗表示需要接应。”
三日后,五艘伪装粮船扬帆起航,顺着洋流驶向黑水湾。船舱内,荆锐的士兵们暗藏弯刀、短弩与燃烧弹,脸上涂着棕褐色的颜料,装作南洋商人的模样。小豆子和阿古拉坐在领头船的甲板上,阿古拉捧着羊毛账本,假装记账,实则用石墨笔快速绘制沿途的红毛巡逻点:“左前方五里,有两艘红毛巡逻舰,按之前的约定,我们要挂起南洋商会的黄旗。”
船员立刻升起黄旗,红毛巡逻舰驶近后,一名红毛军官用生硬的南洋语喊话:“船上装的是什么货物?有无通商令牌?”
伪装成船主的商人子弟上前,递上仿造的令牌,笑着回应:“都是香料、丝绸,还有给贵军补充的大米,令牌请长官查验。”
红毛军官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船上的龙涎香,并未起疑——南洋商人向来富庶,龙涎香是他们的常用香料。他挥了挥手,巡逻舰便掉头离去,并未登船检查。
“有惊无险!”小豆子松了口气,手心已沁出冷汗。荆锐压低声音:“别大意,湾口还有火炮阵地,进去后更要谨慎。”
伪装粮船驶入黑水湾,湾内景象一目了然:二十艘红毛战船停泊在码头,岸边搭建着成片的粮仓与弹药库,数百名红毛士兵正在搬运物资,还有不少南洋商人模样的人在码头交易。最关键的是,湾底布满了暗桩,大型战船难以机动,只有小型快船能自由穿梭。
“按计划行事,先联系潜伏的工匠。”荆锐下令。船靠岸后,伪装成伙计的士兵悄悄将一枚刻有天枢徽记的铜钱,递给了一名正在搬运木料的工匠——这是之前被俘的天枢工匠,乔郓早已通过潜航器传递消息,让他们暗中接应。
那名工匠看到铜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动声色地指了指粮仓西侧的排水渠:“今晚三更,水渠旁的柴房见。”
夜幕降临,黑水湾的雾气渐渐升起。荆锐带着五十名精锐,借着夜色与雾气的掩护,悄悄溜下船,钻进了排水渠。水渠狭窄潮湿,布满了青苔,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裤腿很快被泥水浸透。
柴房内,三名天枢工匠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工匠压低声音:“红毛的粮仓有八十名士兵守卫,弹药库在粮仓北侧,守卫更严;但他们每晚三更会换班,换班间隙有半炷香的空窗期,这是唯一的机会。另外,红毛的指挥官鲁道夫疑心很重,最近因为补给延误,已经处决了两名负责联络南洋商船的军官,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荆锐眼中闪过一丝计谋:“你帮我们绘制守卫换班的路线图,再散布消息,就说有南洋商船私通天枢,想趁机夺权。我们趁机烧毁粮仓,让鲁道夫误以为是内部叛乱,加剧他们的猜忌。”
工匠立刻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草图,上面标注着守卫的换班路线与粮仓的通风口——通风口是木质结构,容易点燃,且能让火势快速蔓延。
三更时分,换班的钟声响起。粮仓的守卫们陆续离开岗位,前往营房集合。荆锐立刻带人行动,士兵们将燃烧弹绑在箭头,用弩箭射向通风口;同时,将石灰囊撒在粮仓周围,一旦红毛士兵赶来灭火,石灰遇水便会扬起粉尘,迷住视线。
“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