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发苍苍、疾病缠身的老娘,王老五的心理防线开始剧烈动摇。
恐惧、愧疚、对未来的茫然,像蚂蚁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参与盗窃,最初可能只是被利诱或者一时糊涂,想弄点钱改善生活,给老娘买点好药。
可现在,事情似乎越闹越大,公安盯得紧,老娘又这样担心,他感觉自己就像走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回到货场后,王老五彻底变了个人。干活时魂不守舍。
经常出错,眼神躲闪,不敢和人对视,尤其看到穿警服的人,更是像受惊的兔子。
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一有风吹草动就惊醒。
韩东通过老周的观察,清楚地掌握了王老五的状态变化。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安排了一次“偶遇”。
一天下班时分,韩东“恰好”在货场出口附近检查消防设施。
王老五低着头,心事重重地往外走,差点撞到韩东身上。
“哎,老王,走路看着点。”韩东扶了他一把,语气平和。
王老五抬头一看是韩东,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韩……韩所长……对……对不起……”
韩东打量了他一下,叹了口气,声音不高:“老王啊,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
有时候,走错一步没关系,关键是能不能及时回头,主动说出来,和被人查出来,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说完,韩东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老五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留下王老五一个人僵在原地,浑身冰凉,韩东最后那句话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一夜,对王老五来说无比漫长,恐惧和良知激烈搏斗。
他想到了老母亲的眼泪,想到了老孙的提醒,想到了韩东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继续隐瞒,只会罪加一等;坦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王老五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失魂落魄地出现在了派出所门口。
他徘徊了很久,最终一咬牙,走了进去,对值班民警说:“我……我找韩所长……我……我要坦白……”
韩东接到报告,立刻将王老五带到了单独的办公室,关上门,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王老五双手颤抖地捧着杯子,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韩所长……我错了……我不是人……”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
他承认了自己被一个叫“黑皮”的混混胁迫利诱,利用夜班之便,为盗窃团伙提供货场内部信息、巡查规律,并在夜间接应翻墙进来的同伙,指认目标物资。
他详细描述了团伙的主要成员:负责组织和销赃的核心头目叫“崔爷”,是个手段狠辣、行踪诡秘的中年人,很少直接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