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了,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就听见窗外知了没完没了地叫,还有远处火车调车,“哐当哐当”的响。
韩东笑了笑,把电话听筒放好。
觉得有点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没啥味儿,他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天热得像个蒸笼。
整个丰台站场都给晒得白花花的,铁轨反着刺眼的光。
一台调车机车,顶着大太阳,正慢悠悠地推着一长串装满了煤的车皮,往编组场那边挪。
下午没啥急事儿,在所里二楼小会议室开了个短会,说的是夏天防火的事儿。
会开完了,看看表,离吃晚饭还早着呢。
指导员赵明德端起了他那掉了不少瓷、印着“先进工作者”红字的大茶缸,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喝了一小口,然后舒了口气。
他扭头对正在收拾笔记本的韩东说:“韩所啊,这会开的,嗓子都冒烟了,这天儿也太热了,坐着都一身汗。
我看……要不叫上老钱和老孙,咱去门口老刘头那儿喝碗大碗茶?他那茶解暑,顺便也能透透气,聊会儿。”
韩东抬起头,他来丰台所这些天,不是忙着看材料熟悉情况,就是处理各种事儿。
还真没怎么和这几位副手在工作之外轻松地待过。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爽快地点点头:“行啊,赵指,听您的。”
赵明德笑了,朝门外喊了一嗓子:“老钱,孙副,别在屋里闷着了,走,门口老刘头茶摊,喝凉茶去!”
“来啦来啦,正渴着呢!”钱副所长那大嗓门立刻从隔壁屋响起来,人跟着就晃悠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他那把大蒲扇,不停地扇呼。
孙副所长也扶了扶眼镜,跟着走了出来,他不像老钱那么风风火火。
派出所大门旁边,围墙根底下,老刘头的茶摊就支在那儿。
特别简单,几张旧桌子,几条长板凳,头上搭了个洗得发白的蓝布棚子,能挡挡太阳,但风是透的。
摊子上没有热茶壶,反而摆着几个盖着纱布的大陶罐,旁边撂着一厚摞粗瓷大碗。
老刘头是个退休的老铁路,头发都白了,但精神头挺足。
看见他们几个过来,赶紧笑着招呼:“哎呦,赵指导,钱所,孙所!都来啦!
呦……韩所长,稀客稀客!快坐快坐!这天儿热的,正好喝碗凉茶败败火!”
他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拿起几个碗,用清水涮了涮,然后揭开陶罐上的纱布。
用长把竹勺从不同的罐子里舀出颜色有点深的茶汤,兑到碗里。
“自己配的方子,有点菊花,还有点甘草薄荷,喝着还行,解渴!”老刘头把几碗茶端到他们坐的旧方桌上。
钱副所长早就渴坏了,端起来碗,“咕咚咕咚”就灌下去半碗。
然后“哈……”地长出一口气,用袖子抹抹嘴,大声说:“痛快,老刘,还得是你这个,比喝那些甜水儿强多了,这一碗下去,心里立马就凉快了!”
赵明德端起碗,先闻了闻味儿,然后慢慢喝了一口,对韩东说:“韩所,别客气,尝尝,老刘头在这摆摊好几年了,咱们所里的人,夏天都爱来他这儿喝一碗,茶不贵,就是实在,管用。”
韩东也端起碗,碗是粗瓷的,有点压手,摸着有点凉丝丝的。
茶汤颜色挺浓,闻着有股淡淡的草药味,还有点薄荷的清凉。
他喝了一口,味道有点甘苦,但咽下去之后,嗓子眼里确实挺舒服,那股燥热感消了不少。
他点点头说:“嗯,是好喝,解暑,舒坦。”
几口凉茶下肚,大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钱副所长摇着蒲扇,先说开了:“韩所,你以前是在直属队和双桥那边,可能还不太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