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龙的嘴比预想的要硬。
突审进行了一整夜,专案组经验丰富的审讯员轮番上阵,政策攻心,证据施压,但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临时工,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顽固。
他承认偷拿了巡道车上的钢锯条,却一口咬定是自己想锯点“废铜烂铁”卖钱,锯条意外断裂后因为害怕就藏了回去。
对于为何选择深夜去编组场核心区域、目标究竟是什么“废铁”、是否有同伙或受人指使等问题,他要么沉默,要么就用“记不清了”、“一时糊涂”来搪塞。
天快亮了的时候,韩东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眉头紧锁。
“不能把宝全押在审讯上。”韩东深吸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双管齐下,外围调查要立刻跟上,挖地三尺也要把周小龙的老底翻出来!”
他立刻向专案组建议,一方面继续审讯,施加压力;另一方面,立即对周小龙的住处、社会关系、近期接触人员、经济往来等进行彻底排查,寻找突破口。专案组同意了他的方案。
调查兵分几路,迅速展开,一路人马直奔工务段临时工宿舍。
周小龙住的是八人间的大通铺,个人物品很少,只有一个旧木箱上了锁。
在工段领导的见证下,侦查员撬开了锁,箱子里除了几件换洗衣服、一双半旧的胶鞋外,几乎空空如也。
仔细翻查,在箱子最底层,垫着一件破棉袄,侦查员摸索了半天,在棉袄的一个补丁夹层里,摸出了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皱巴巴的几块钱、几两粮票,还有……一张黑白的一寸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中山装,面容清瘦,眼神有些阴郁。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名字:“刘文远”,还有一个日期,看起来是几年前的了。
“刘文远?”负责搜查的老侦查员看着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将照片收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另一路人马则对周小龙的工友、老乡进行了走访。
周小龙是顶替表哥名额来的,平时独来独往,不太合群,干活还算卖力,但休息时总是一个人发呆。
他经济拮据,很少花钱,但案发前有人见过他抽过一包不错的烟,当时还觉得奇怪。
还有一个工友反映,大概半个月前,有个戴帽子的陌生男人来工区找过周小龙一次,两人在宿舍后面说了会儿话,具体内容不清楚。
第三路人马重点核查周小龙的社会关系,根据他入职时填写的表格,他老家在北河农村,父母早亡,只有一个远房表哥在铁路系统工作。
调查员立刻联系当地公社和派出所协查,反馈很快回来。
周小龙的父母确实早亡,但他还有个亲叔叔,早年去了城里,据说在工厂干活,但具体不详。
更重要的信息是,当地群众反映,周小龙的这个叔叔,解放前名声不好,好像跟敌特有过来往,但解放后就没消息了。
“敌特?”这两个字让所有调查人员精神一振,周小龙的背景,果然不简单。
就在这时,负责照片核查的侦查员也有了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