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清又把云上槿从坑里拉了出来,推着她走在路上,心情有些复杂。
掌心中轮椅的触感,身前人过分轻飘的体重,以及那萦绕在鼻尖、极其淡薄却无法忽视的冷梅信息素,都让他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他本该厌恶麻烦,此刻却……
云上槿微微闭上眼,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那轻柔的触感仿佛带着安抚的魔力,连日来的阴霾和身体上的疼痛似乎都被这微风带走了一丝。
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江淮清的目光不经意间垂下,看着云上槿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
阳光柔和地勾勒出精致的下颌线和纤细的脖颈,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在光线下仿佛泛着柔和的光晕。
此刻安静顺从、甚至透出一丝恬淡的模样,显得格外温柔,与昨晚那个伤痕累累、麻木沉寂的形象判若两人。
阳光洒在云上槿身上,如同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边,衬得更加白皙,也更加……脆弱易碎。
仿佛一件精心烧制却有了裂痕的白瓷,需要极小心地呵护,否则便会彻底碎裂。
江淮清就这样沉默地推着云上槿前行,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周围是帝国首都井然有序的繁华景象,悬浮车无声滑过,行人步履匆匆,但这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的步伐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推着轮椅的动作也更加平稳,似乎怕惊扰了这份短暂的、意外的宁静。
空气中,那冷冽气息,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阳光和微风调和得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反而隐隐与那缕清甜的冷梅香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和谐的共存。
“上将……”
“闭嘴。”
云上槿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感受着不同于室内空调风的、带着温度和草木气息的微风。
轮椅平稳地前行了一段路,却似乎偏离了前往悬浮车停泊坪的惯常路线。
云上槿微微侧过头,仰起脸看向身后推着轮椅的江淮清,阳光有些刺眼,让云上槿微微眯起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
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轻声问道:
“为什么我们不坐车呢?上将。”
江淮清愣了愣,推着轮椅的步伐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他像是才从某种出神的状态中被惊醒,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是啊,为什么不坐车?
他的专用座驾明明就在刚刚一出门的不远处等候,本该直接推这个麻烦过去,高效快捷地结束这趟“护送”。
可刚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这条需要步行一段的布满花草绿茵的道路。
为什么?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或许是不想太快结束这诡异的平静?
或许是被阳光和微风蛊惑?
或许只是……不想那么快回到只有冰冷指令和高效流程的世界里。
他还未想好如何回答这个简单却直击心灵的问题,目光向前一扫,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云上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