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站在云上槿面前,似乎挣扎着想挽回什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我……”
云上槿抬眸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期待,仿佛刚才露台上的一切从未发生。
江淮清张了张嘴,对上云上槿这样平静无波的眼神,所有到了嘴边的话,无论是解释、道歉还是别的什么,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云上槿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然后,他猛地转身,近乎决绝地离开了,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重而迅速。
云上槿看着江淮清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嘴角极轻地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盛满了自嘲和淡淡的凄凉。
云上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完那句未被听完的“祝福”:
“上将,慢走,祝您……”
后面的话语消散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无人听清,或许是“玩得愉快”,或许是别的什么。
宴会厅里的音乐声渐渐响起变得激昂,灯光闪烁摇曳,周遭的一切依旧热闹非凡,仿佛一场永不停歇的盛宴。
而云上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看着眼前这一切繁华喧嚣,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漠然。
云上槿一如既往地、慢慢地拿起手边碟子里的一块橙子蛋糕,小口小口地、认真地吃着,仿佛这才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情。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
是甜,却带着一丝冰凉的口感。
宴会厅里的人群来来往往,谈笑风生,交换着利益或虚伪的问候,却没有一个是为云上槿而来。
或者说,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来,云上槿像是一座被繁华浪潮遗忘的孤岛。
云上槿却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也丝毫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将自己缩在阴影里,尽可能地减少存在感。
毕竟蛋糕很好吃。
一块蛋糕吃完了,云上槿依旧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空茫地看着场内的热闹,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无声电影。
江淮清在宴会厅里心不在焉地转了一圈,与人碰杯,寒暄,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角落。
最终,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回到了角落附近,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云上槿。
江淮清看着云上槿安静坐在那里,小小的身影被包裹在宽大的椅子和不合身的礼服里,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那种易碎又孤寂的感觉,让他的心口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一阵清晰的心疼。
云上槿似乎察觉到了他久久停留的目光,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浅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疑问。
江淮清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迈步向云上槿走去。他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了云上槿。
云上槿平静地望向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不动声色地、极其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耳边略显凌乱的头发,又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脊背,仿佛想要维持最后一点体面。
轻声问道,语气疏离而客气:
“您怎么又过来了?”
江淮清没有立刻回答云上槿的问题。
他缓缓坐下,压迫感少了,距离近了。
他的目光落在云上槿的脸颊上,眉头微微蹙起,突然伸出手指,虚虚地指向云上槿的嘴角,声音比起之前的冷硬,似乎放缓了些许,带着一种略显生硬的关切:
“你的嘴角。”
他顿了顿。
“沾了奶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