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在等待,等待那个足以将一切炸毁的答案。
敲击声未停,伴随着她懒洋洋的、仿佛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的语调,抛出了最终的消息。
“已经快结束了。”
江淮清闻言,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快结束了?什么意思?
谁在做?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就快结束了?!
他甚至来不及消化这骇人的信息,就听到她用一种近乎闲聊的、带着点奇异怀念的语气,抛出了另一个颠覆性的信息。
“您不会真的以为……”
她眨了下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的怜悯。
“我父亲就只是个会家暴、打人的废物吧?”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也是药剂师哦……”
她拖长了语调,看着江淮清眼中翻涌起的惊涛骇浪和彻底崩塌的某些认知,慢悠悠地补充道。
“而且,是当年那些人里……最顶尖的那个。”
“所有人都以为以为他疯了,傻了,暴虐,谄媚,对着联邦只剩下恐惧一般的讨好。”
她继续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庆幸,也没有悲伤。
“毕竟亲眼看着至亲一个个被以那种方式处决……足够摧毁任何人的神智。”
“他们看到他彻底崩溃,眼神空洞,对外界再无反应,便觉得目的达到了,一个废掉的天才比一具尸体更能满足某些人的虚荣和恶趣味。”
“而且不会有人去听一个疯子的话。”
她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短促而冰冷。
“一个精神彻底崩溃的废人,自然不会再有人费心去看管,去警惕。”
她的指尖停止划动,轻轻落在床单上。
“父亲大人身上没什么严重致残的外伤,对吧?”
“他也确实没有受什么刑。”
云上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
她顿了顿,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空中,像是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那个绝望的现场。
“他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家人,被刑杀在他面前啊。”
她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丝毫渲染,却让那些画面自行在听者脑中疯狂滋生。
“鲜血,惨叫,哀嚎,欺辱,残肢断臂,开膛破肚……”
她报菜名般吐出这些词汇,每一个词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江淮清的耳膜,钉入他的脑海。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正是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更淋漓尽致地映射出那场景的极端残酷,足以碾碎任何旁观者的心智。
她的目光再次飘远,声音低了下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呢喃,是对着虚空,也是对着自己说。
“确实很成功。”
她承认道,语气里甚至听不出任何怨怼。
“我们已经不是恨了。”
恨,似乎都成了一种过于浓烈、过于具有“人性”的情感。
而她所描述的,是一种超越了恨意的、更加冰冷和彻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