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碾过廊下光滑的青石板,发出细微的声响。
厅堂内是典雅的中式布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江母引着他们在雕花红木圆桌旁落座,菜肴已经布好,精致却不过分铺张。
云上槿被安置在江淮清旁边的位置,她低眉顺眼,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佣人想要上前布菜,江淮清却微微抬手制止,亲自执起公筷,夹了一块清蒸的鲜嫩鱼肉,仔细剔掉细微的刺,才放入她面前的小碟中。
“尝尝这个。”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饭桌上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体贴。
江父江母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云上槿拿起筷子,小口地吃了他夹的鱼,咀嚼得很慢,然后抬起眼,对着江淮清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依赖的笑容,声音轻软:
“谢谢您,味道很好。”
这表演天衣无缝。
江淮清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了一瞬,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又为她舀了一小碗汤。
“身体……可好些了?”
江母终于开口,语气温和,目光却带着审视,落在她缠着绷带的手和略显单薄的身形上。
云上槿放下汤匙,微微垂首,姿态恭顺却又不显卑微,声音依旧轻柔:
“劳夫人挂心,好多了。只是还需要些时间将养。”
她顿了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给您和江先生添麻烦了。”
“既然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江父沉声道,目光扫过江淮清,“淮清,你要按照元帅的吩咐好好照顾她。”
“是,父亲。”江淮清应下。
一顿饭吃得安静而克制,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偶尔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
云上槿始终维持着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江淮清则扮演着沉默但尽责的“未婚夫”,布菜、递水,动作间甚至流露出几分生疏的笨拙,反而更显得真实。
离开时,江淮清依旧推着轮椅。
直到坐回悬浮车,隔绝了外界的所有视线,云上槿脸上那副柔弱顺从的面具瞬间剥落,她长长地、近乎虚脱地呼出一口气,靠进轮椅里,闭着眼,眉宇间染上浓浓的疲惫和一丝厌烦。
“演够了?”
江淮清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听不出喜怒。
云上槿连眼皮都懒得抬,嗤笑一声:
“上将配合得不是挺好?”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刺,“下次这种戏码,麻烦提前通知,我好准备得更充分些。”
江淮清没有接话,只是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流逝的灯火,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冷硬,又有些难以捉摸。
悬浮车最终停在了一家极为低调却奢华的购物中心前,入口处并无显眼招牌,只有穿着考究的侍者静立等候。
江淮清推着轮椅,畅通无阻地进入内部,环境清幽,几乎看不到其他顾客。
他俯身,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需要什么?”
云上槿抬眼扫过两旁陈列的橱窗,里面展示的衣物、饰品无一不是顶尖设计师的作品,价格足以让普通人瞠目。
她脸上没什么欣喜,反而带着点意兴阑珊。
“没什么特别需要的。”她声音平淡。
“衣服,日用品,或者,”他顿了顿,“一些配饰。”
“抑制环还不够显眼吗?再说了,您不是送过我手链?还需要别的装饰?”
江淮清推着轮椅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说话,只是将轮椅转向一家高定服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