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他终是忍不住开口，“您能救她吗？”

林教授似乎猛地回过神，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异样的斩钉截铁：

“能。你安排吧。”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江淮清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微松弛了一瞬：

“好，我会安排人接应您。”

通讯被林教授那头干脆地挂断。

江淮清放下通讯器，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疲惫与悔恨。

而远在通讯另一端的林教授，在结束通话后，却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久久没有动作，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

手术室外的走廊冰冷而寂静，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江淮清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伫立在紧闭的门前，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不知过了多久，那盏代表生命希望的手术灯终于熄灭。

门被推开，林教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高强度手术后的疲惫，他摘下口罩，神情是医者特有的严肃。

江淮清立刻迎上前，声音因长久的紧绷而沙哑：

“林教授，怎么样？”

“醒了。”

林教授言简意赅，一边脱去沾着零星血迹的手套。

江淮清猛地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醒了？”

这恢复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让他一时难以反应。

“是的，她已经醒了。”

林教授肯定道，但随即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江淮清，“但别高兴得太早，她的情况还很危险，非常不稳定。”

江淮清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想要强调：

“请务必……”

林教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打断了他未竟的话：

“你很清楚，我并非为了你和军部才救她。所以，我也不需要您！告诉我该怎么做。”

江淮清喉结滚动，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命令口吻，在这种情境下尤为不合时宜。

他压下心头的焦躁，低声道：

“抱歉，林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教授不再多言，转身朝更衣室走去，语气随意却不容置疑：

“我需要休息一下。希望明天中午之前，你能把这里到‘慧普星’的军航线路图和巡逻时间布局给我。”

“我不能……”

泄露军方机密是重罪，江淮清几乎是本能地拒绝。

然而，他话音未落，林教授脚步一顿，竟毫不犹豫地转身，重新推开手术室的门，在江淮清和王明惊愕的注视下，走到云上槿的病床边，伸手“啪”地一声，关掉了维持她生命体征的体外循环辅助系统！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林教授！您这是做什么！”

江淮清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去，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林教授语气依旧冷淡，仿佛刚才只是关掉了一盏无关紧要的灯：

“江上将，您应该清楚，这并非儿戏。”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漠然宣布，“现在，你只有十分钟。慧普星’的军航线路图和一条命，你选。”

江淮清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林教授，又看向病床上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的云上槿。

他明白，林教授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十分钟内无法满足要求，云上槿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巨大的压力让他额角青筋跳动。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咳，那个……不是‘惠普星’，是‘慧卜星’，林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