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则浅滩这片无边无际、恒定不变的乳白色光之海洋中,时间仿佛失去了度量的意义。方舟如同被镶嵌在琥珀中的飞虫,静静地悬浮着。格蕾修起初尝试了各种方法试图理解或影响这片环境,但都收效甚微。探测波如泥牛入海,能量释放迅速被同化为背景光的一部分,甚至连她的秩序之光,在这里都显得只是这“存在之海”中一道稍微活跃些的涟漪。
几次不成功的尝试后,她意识到,或许方向错了。在这片法则以最本源、最稳定的形式直接呈现的地方,对抗或强行解析是徒劳的。她需要的不是征服,而是融入与聆听。
于是,格蕾修改变了方式。她让方舟进入最低能耗的静默状态,自己则端坐在观测甲板中央,关闭了所有主动感知仪器,仅仅依靠自身最基础的灵觉,去感受周围这片“光”。
她放空思绪,不再去“想”,而是去“在”。秩序之光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内敛于身,调整其频率,试图与这片环境中那永恒、均匀的“存在”基调产生最微弱的和谐共振。
起初是漫长的寂静与虚无感。但渐渐地,一些极其细微的“声音”开始在她意识的边缘响起。那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法则的低语。她能“听”到引力那恒定而温柔的“牵引之歌”,光速那永不疲倦的“奔跑之诗”,时空结构那平滑如镜的“延展之律”。这些最基础的法则在这里毫无遮掩,如同最纯净的溪流,缓缓流淌。没有混乱,没有冲突,只有一种绝对的、近乎单调的和谐。
在这种深度的沉浸中,格蕾修对秩序、对稳定、对“存在”本身,有了前所未有的理解。她看到了“管理者”所追求的那种“秩序”——一种建立在消除所有变量、冻结所有可能性的、静态的“完美”——与眼前这种动态平衡却充满无限潜能的本源秩序之间的天壤之别。前者是僵死的盆景,后者是生命的种子。
同时,她也对自己所掌握的秩序之光有了更深的洞见。它并非某种外来的力量,而是她自身灵魂对“美好”、“和谐”与“连接”这些概念的共鸣与具现化,其根源,或许就与这片法则浅滩所代表的宇宙“善意的基底”隐隐相连。万界之门选中她作为“密钥”,或许正是因为她的灵魂本质,与“连接”这一概念的积极面向有着天然的亲和。
就在格蕾修沉浸于这种深层次的体悟,感觉自身的精神力与对法则的理解都在缓慢而扎实地增长时,一个异常打破了这片永恒的宁静。
不速之客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她随身携带的一样东西——那枚从战锤宇宙获得、由前文明符华等人带来、蕴含“守护”与“牺牲”之理的轩辕剑(神之键)。它被妥善保管在方舟的隔离储藏室中,此刻却毫无征兆地发出了极其微弱但清晰的嗡鸣!
嗡鸣声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呼唤着什么,又像是在与这片法则浅滩的某种特性共鸣。
格蕾修立刻从静悟状态中惊醒,迅速来到储藏室。只见轩辕剑悬浮在保管架上,剑身笼罩着一层温润的金色辉光,那光芒的波动,竟与浅滩中“引力之歌”的某种微妙频率隐隐相合。更令人惊讶的是,剑身上那些古老神秘的符文,此刻似乎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超越其物理形态的、概念层面的存在感。
“这是……”格蕾修谨慎地靠近,她能感觉到轩辕剑并非失控,而是在这种极端纯粹、法则显化的环境中,其内部蕴含的“理”被意外地“激活”或“放大”了。战锤宇宙的亚空间环境虽然能量充沛,但过于混乱,而崩坏三宇宙则存在“崩坏能”这种特殊干扰。唯有在这片几乎没有任何复杂干扰、只剩下最基础法则的“浅滩”,轩辕剑所代表的“守护与正义之基石”的概念,才得以如此清晰地与宇宙的底层规则产生共鸣。
她尝试用灵觉去接触这份共鸣。刹那间,一股比之前在寂灭回廊更加温和、却更加深邃的意念流汇入她的感知。她看到了轩辕剑所承载的“守护”理念,并非仅仅是保护某物或某人,而是一种更根本的、维持“存在”本身不被恶意侵蚀、不被无故毁灭的宇宙性倾向。这种倾向,与这片浅滩所体现的、维持法则稳定运行的“基底善意”,似乎同出一源!
轩辕剑的嗡鸣和光芒逐渐稳定下来,不再显得异常,反而像是找到了一个舒适的环境,静静地散发着与周围和谐一致的气息。但这次事件,却为格蕾修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