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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雪邮双尸(2/2)

赵炮手慌忙从怀里掏出粘豆包,已经冻硬了。他咬下一口,嚼碎了喂到顺子嘴边,男孩咽了下去,嘴角扬起一丝笑,然后头一歪,再没了气息。

外面风声凄厉,像是真的有什么在哭嚎。赵炮手抹了把脸,手上全是泪和血。他把顺子的尸体轻轻放下,捡起地上的信,一封封收好装回邮包。

最后,他掏出内衬那封密信,犹豫了一下,从日本兵身上找出纸笔,借着将熄的火光,匆匆写了几行字,塞进信封里。

做完这一切,赵炮手背起顺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木棚。风雪更大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只是想离那血腥地方远些。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有个白衣女子在雪中起舞,唱着他熟悉的东北小调:“月牙五更天,情郎哥哥把家还...”

赵炮手笑了,朝着那身影走去,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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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同一天,一九五三年腊月二十三,雪同样大。

二道白河村的李老栓正准备关门闭户,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棂嘎嘎响。他瞥见墙上的老日历,心里一阵刺痛——整整十年了,他那在抗联当兵的儿子渺无音信,都说牺牲了,可他总不信。

风声中,突然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李老栓一愣,这天气谁会来?推开木门,外面站着个身影,浑身覆雪,背着一个老式邮包。

“李老栓家?有信。”那邮差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

李老栓忙让人进屋:“同志辛苦了,这大雪天的还送信?”

邮差不答话,径直走到桌边,从邮包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动作僵硬,眼神直勾勾的。

李老栓觉得蹊跷,凑近一看,吓得倒退三步——那邮差后脑勺上,分明嵌着一颗子弹,伤口处的血早已凝固发黑,却不见一滴血流下来。

“你、你...”李老栓牙齿打颤。

邮差仿佛没听见,转身就走,消失在风雪中。桌上那封信泛黄老旧,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李老栓亲启”,落款日期是“一九四三年腊月二十三”。

李老栓颤抖着打开信,里面是他儿子的笔迹:

“父母大人敬启:儿一切安好,勿念。近日大雪封山,日军巡逻频繁,支队转移新驻地。开春后儿一定回家看望二老。另,感谢赵炮手冒死送信,他是真正的英雄。儿,铁柱敬上。”

信纸最后,却有几行陌生的字迹,墨迹深浓,像是刚刚写就:“一九四三年腊月二十三,与徒弟顺子于黑瞎子沟被日寇截杀。顺子殉国,吾重伤。信未送达,愧对组织。若见此信,请掘雪三尺,让我二人重见天日。赵炮手绝笔。”

李老栓读完信,老泪纵横。他冲出屋子,叫来全村老小,举着火把铁锹,按照信中所指,直奔黑瞎子沟。

大雪纷飞中,村民们奋力挖掘。果然,在三尺深的雪下,发现两具紧紧相拥的尸骨。年长的穿着邮差制服,胸口有个弹孔;年轻的还是个半大孩子,头靠在年长者的肩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最令人骇然的是,他们怀中紧紧抱着一份报纸——正是一九五三年腊月二十三当天的《东北日报》!

“赵炮手显灵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村民们纷纷跪倒在雪地中。

后来,村民们将赵炮手和顺子合葬在二道白河村口,立了块碑,刻着“邮差烈士赵公与其徒顺子之墓”。每年腊月二十三,村民都会来祭奠,摆上热乎乎的粘豆包。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长白山区的邮路变得特别顺畅,再大的风雪,邮件也从未延误过。老辈人说,那是赵炮手和顺子还在继续送信呢。

只有一条禁忌流传下来:长白山的大雪天里,千万别唱情歌小调。否则,你可能会遇见一个后脑嵌着子弹的老邮差,问他十年风雪路,可曾找到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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