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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雪岭狐言(2/2)

张铁山喉头干涩,半晌才挤出话来:“你、你真是...”

女子颔首:“百年修行,终得人形。恩公系绳之恩,没齿难忘。”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坠,通体碧绿,形似狐牙,用红绳穿着,“此物赠您,可避雪崩之灾。三日后有大雪崩,切记佩戴在身,莫要离身。”

张铁山迟疑着接过玉坠,触手温润,不似寻常玉石冰冷。他抬头还想问什么,却发现庙中已空无一人,唯有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似女子身形渐散。

回到木屋,张铁山对着玉坠发愣。这年头,怪事越来越多。山下日本人建了铁路,日夜不停地运送从山里挖走的矿产木材。炮声隆隆,惊得山兽四散。也许这狐仙现身,也与山中不安有关?

第三日清晨,天色昏沉如黄昏。张铁山佩戴着玉坠,心神不宁。他想起胡雪裳的警告,决定下山提醒乡亲。虽然独自居住多年,但他不忍见无辜遭难。

才到半山腰,他就听见轰鸣声从山顶传来——不是雷声,而是积雪崩塌的咆哮。雪崩了!

张铁山急忙奔向山下的王家屯,边跑边喊:“雪崩了!快往高处跑!”

乡亲们闻声而出,见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老猎人如此惊慌,又听见山顶传来的隆隆巨响,顿时乱作一团。众人扶老携幼向侧方高地奔去。

就在这时,张铁山看见三个孩童还在村口玩耍,完全不知危险将至。眼看雪浪如白色巨兽般扑来,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张大叔!”身后有人惊呼。

雪浪扑面而来,排山倒海。张铁山感到胸前玉坠骤然发烫,接着一声脆响,玉坠碎裂开来。与此同时,他似乎看到一个红衣身影在雪雾中一闪,挡在了他与雪浪之间。

轰隆声中,雪浪在离村口不足十丈处奇迹般分流,绕村而过。三个孩童吓得大哭,却毫发无伤。

待雪崩过去,村民们纷纷返回,只见张铁山呆呆立在村口,手中握着碎裂的玉坠。王老汉上前问道:“张大哥,刚是不是有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一眨眼就不见了?”

张铁山望向白雾弥漫的山林,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红衣身影,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声音:

“恩情已报,百年后再见...”

后来张铁山常在山林中看见白狐踪迹,却再未遇狐言人语。只有一枚系着红绳的碎玉,被他贴身收藏,见证那个雪夜的奇遇。

每逢大雪封山,老人总会坐在炕头,对来访的后生讲述这段往事。故事的最后,他总喃喃自语:“山有山规,兽有兽道,这世道,人不如狐啊。”

据《长白山志》载,民国三十年冬,长白山确有一次罕见大雪崩,王家屯幸免于难,原因成谜。当地至今流传着“狐仙挡雪”的传说,而张氏后人仍保留着一枚系红绳的碎玉,视为传家之宝。

山沉默,雪无声,唯有传说代代相传,在长白山的林海雪原中,悠悠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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