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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佛门剑冢·菩提剑的觉醒(2/2)

地宫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楚狂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了尘大师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深邃的目光落在几乎虚脱的楚狂身上,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沉重:

“看到了吗?楚施主。”他的话语如同巨石,一字一句砸在楚狂心上,“弑神剑,乃至你苦苦追寻的十二魔剑,它们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杀戮之器,更非通往无上力量的捷径。它们是……枷锁,是容器,承载着修罗一族自远古以来最沉重、最血腥的业力与因果!”

“集齐它们之日,便是量变引发质变之时,那沉睡在剑中的万古业障与因果反噬将会彻底爆发,引动天道法则最严厉的惩戒——这便是‘修罗化天’之劫!”了尘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宫,看到了那注定的、可怕的未来,“届时,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以无上意志与根基,强行驾驭这十二剑合一的力量,吞噬业障,承受因果,成就那前所未有、亦正亦邪的‘修罗剑尊’;要么……便被这股远超你承受极限的力量反噬、同化,肉身崩灭,神魂俱散,成为天地间一缕微不足道的劫灰,永世不得超生!”

老和尚的声音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绝:“此劫,乃天命注定,霸道绝伦……无人可替,无宝可挡,无路可逃。”

冰冷的预言在地宫中回荡,带着命运的残酷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了尘大师那关于“修罗化天劫”的冰冷预言,每一个字都如同万载玄冰凝结的巨石,轰然砸入楚狂的心湖,瞬间冻结了所有的侥幸,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化天……之劫……万劫不复……”

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与白芷被掳的无力、月璃消散的悲怆、萧云澜战死的愤怒、万象楼被屠的血仇以及自身日益沉重的业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毁灭性的旋涡。

“呃……啊——!”

楚狂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体内原本就因连番死战而激荡不休的戾气,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彻底失控暴走!弑神剑煞气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暗红色血雾,缭绕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疯狂与毁灭意蕴。他右臂之上,那几道魔剑烙印灼热发亮,尤其是初代修罗王的战纹,若隐若现,仿佛有活物在其中蠕动,欲要破皮而出!

他的双眸之中,理智的光芒迅速被猩红的血色吞噬,粗重的喘息带着滚烫的白汽,肌肉紧绷虬结,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沦,化为一头只知杀戮与毁灭的凶兵。

就在这理智即将被彻底吞没的临界点——

地宫最阴暗的角落,一堆坍塌经卷和碎石的掩埋之下,一柄通体覆盖着厚厚尘埃、剑身古朴无华、甚至剑柄都已与一截枯朽菩提木几乎长为一体的长剑,忽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下一瞬,一丝温和、纯净、充满盎然生机的翠绿色光芒,自那枯朽的木屑和尘埃之下渗透而出。起初微弱如萤火,随即迅速变得明亮、稳定,如同初春第一枚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无可阻挡的生命力。

嗡——!

一声清越悠扬的剑鸣骤然响起,穿透了弑神剑煞气的嘶吼,清晰地传入楚狂和了尘的耳中。这剑鸣没有丝毫杀伐锐利之气,反而如同古寺晨钟,蕴含着洗涤人心的慈悲与宁静,又带着菩提慧剑斩断烦恼、明见本性的智慧之意。

嗡鸣声中,那柄古剑自行震开覆盖的尘埃与碎木,化作一道柔和的翠绿流光,倏然飞至楚狂头顶上方,静静悬浮。

剑身流转着温润如玉的光华,一道道翠绿色的光晕如同最甘洌的清泉、最慈悲的雨露,无声无息地洒落,将楚狂整个人笼罩在内。

滋——啦——!

翠绿光晕与楚狂周身沸腾的暗红煞气甫一接触,立刻发出了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剧烈声响。一股钻心蚀骨般的剧痛瞬间传遍楚狂全身,仿佛体内的污秽与暴戾正在被强行剥离、净化!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畅与清明。那暴走失控的戾气如同被一只温柔却坚定的大手强行按住、抚平,躁动欲狂的心神仿佛被一股清冽甘泉从头到脚洗涤了一遍,灼烧灵魂的业火暂时被压制,即将被血色彻底覆盖的眼眸,也重新挣扎出一丝理智的光彩。

菩提剑灵并未完全苏醒,它的光芒温和却并不炽烈,它的力量慈悲却并不霸道。它只是凭借着一丝守护佛门净土的古老本能,自发地对抗、中和着弑神剑带来的毁灭与杀戮气息,在这片最后的sanctuary中,艰难地维持着一方小小的、宁静的领域。

这短暂的清明,如同狂风暴雨中一道脆弱的堤坝,虽不知能支撑多久,却已是绝望中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菩提剑洒落的甘霖般的光晕持续滋养着楚狂近乎干涸崩溃的心神,那清越悠扬的剑鸣如同定海神针,暂时镇住了他识海中翻腾的煞气恶浪。剧痛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却异常清晰的清明。体内暴走的力量被强行约束回经脉,右臂上躁动的修罗战纹也缓缓隐没,眼中骇人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布满了血丝,却重新燃起了理智的火焰。

受这股突如其来的、温和而强大的净化之力影响,前方那面布满裂纹的往生镜,其表面剧烈闪烁的混沌光芒也渐渐平息、稳定下来。它不再试图去窥探那遥远而恐怖的“化天”未来,镜面上的景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又重新聚焦。

浑浊的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随即变得异常清晰,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壁垒与法则障碍,将遥远彼端的景象硬生生拉扯到了眼前!

那是一片无法用任何世间言语精确描述的恐怖区域。不再是简单的黑暗或光明,而是无数种混乱、扭曲、相互冲突的法则与能量具象化后形成的、不断生灭的混沌色彩旋涡。在这片旋涡的最核心,无数条粗壮无比、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却又完全由诡异符文构成的暗色锁链,如同活物般交织、缠绕,形成了一个巨大而令人心悸的茧。

茧的中心——

楚狂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猛缩成针尖大小!

那里,一道素白的身影清晰可见。即便被重重锁链禁锢,即便身影显得有些虚幻,他也绝不会认错——是白芷!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面容呈现出一种异样的、令人不安的“安详”,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永眠,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然而,这种安详却毫无生气,更像是一种被彻底剥夺了意识后的空洞。那些冰冷的符文锁链并非仅仅缠绕在她的四肢躯干,更是如同恶毒的根须,直接刺入了她虚幻的神魂本体,一刻不停地、贪婪地抽取着她最本源的力量。每一丝力量的流失,都让她的身影似乎透明一分。

她就像一件被精心安置的能量源,一个沉睡的祭品,以其存在本身,维系着外部那庞大天门裂缝的某种诡异运转,成为其最核心的“钥匙”!

“白芷……!”

楚狂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传来窒息般的剧痛。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穿透镜面,触碰那道身影,想要斩断那些该死的锁链!

然而,他的指尖尚未触及冰冷的镜面——

咔嚓!轰!

往生镜终究无法长时间承受这种跨界的窥视与庞大能量的冲击,镜身上所有裂纹瞬间扩大、连接,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爆鸣,轰然炸裂开来!无数碎片四溅飞射,最后那令人心碎的影像如同被掐断的幻梦,彻底消散无形。

“噗——!”了尘大师身躯剧震,再次喷出一大口金色的佛血,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萎靡下去,脸色灰败到了极点。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楚狂,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悯与焦急:

“天……门核心……她……她竟被……炼化成了维持裂缝的‘钥匙’……”老和尚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楚施主……时间……真的……不多了……必须……尽快……”

楚狂猛地站起身!

所有的迷茫、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被彻底扫空。眼中不再有血色,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到了极致、也坚定到了极致的决绝光芒,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恐怖紧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在他周身。

他看了一眼依旧悬浮在身旁、散发着温和绿光的菩提剑,伸出手,并非粗暴抓取,而是以一种郑重的姿态,将其小心收入掌中,那清凉的气息稍稍抚平了他心中焚天的怒火,却更坚定了他的意志。

得到了关于自身未来的残酷警示,明确了敌人最终的目的,更亲眼看到了挚友当前绝望的处境。

下一步,不再是漫无目的地追寻力量或真相。

而是目标明确、不惜一切代价的——

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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