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宽大的沟壑中已经有些晦暗的感觉,前方林木掩映之间,有三座成品字形的佛塔静静地挺立着,这就是三塔寺这个名字的由来。
曲径通幽,小林阴翳,月上柳梢慢慢地在树荫下向前走去,对于佛寺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感觉。
自幼留恋于山水传说之中,他没有少接触过一些避世隐修的僧侣道者,加之在昆华市飞天山的时候受到过佛光的普照,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祥和之感。
禅林幽远,佛音轻缓。寺观净土本就能够陶冶性情,令人心神肃穆,气定神闲。迎面一个小沙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月上柳梢自然而然地脸含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小沙弥不由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从他身畔走过。走了十几米以后停了下来,转过头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摇了摇头,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施主是有慧根的人!”前方,一个老和尚手拿扫把,慢慢地扫着地面上的零星落叶,两个白色小狐狸正在他的身旁追逐嬉闹。
月上柳梢轻声道:“佛家讲究的是众生平等,又何来有无慧根之说?”
老僧手上动作不停:“终生皆平等,佛亦有观音、罗汉之分。只是方才施主的身上有佛光隐约闪现,故老僧有此一问!”
月上柳梢笑了笑:“可能是与佛有缘吧,曾经有缘识得真佛,却非是具有慧根之人!大师,方外之人难脱方外本性,实是因为一件异常之事而来!”
老僧慢慢地直起了腰,双手扶着扫把,轻轻地叹了口气:“老衲身在佛门,心却在方外,何尝不是方外之人?方外之事未了,何时可入佛堂!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小施主,请随老衲来!”
死者入土为安乃是天道自然,主家并没有妄动棺木,在法师的指点下直接驱车向三塔寺而去。龙翔问明了三塔寺的方向,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几乎与主家前后脚进入了三塔寺的庙门。
三塔寺只有一座正殿,位于三座佛塔的中央,四面有些许厢房。绕过正殿,走下一段几十阶的台阶,是一座掩映在林木之中的小小佛堂,这里正是大法师日常休息礼佛之地。
刚刚来到佛堂之外,龙翔就看见了佛堂里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月上柳梢,只是他现在好像是泥塑的一般,和身边一个苍老的背影同样一动不动,甚至连声息也难得察觉。
“大师既是佛教中人,当以慈悲为怀,为何却有白狐拦棺之举?”站在佛堂里,看着面前一尊被厚厚的黑色布幔覆盖着的高大佛像,月上柳梢有些疑惑地问。
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在黑布的覆盖下并不是佛像,而是一个未知的存在。虽然仅仅只是一种感觉,却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既无棺木,如何拦得?既无白狐,何物可阻?老衲青灯古佛百余载,却依然心有旁骛,看不破这身外红尘,窥不见这灯影佛身。小施主又如何能够看得明白?”老僧的声音依然不急不缓,月上柳梢却感觉他好像与刚才见到的不同了,至于什么地方不同却说不上来。
“为什么要看明白?”月上柳梢沉声道。“譬如大师,既有皮囊尘心,又何苦伴灯礼佛?且不如红尘炼心,化外成佛!”
“好一句红尘炼心,化外成佛,月上柳梢,如果当日老衲有你般悟性,又何惧这区区皮囊尘心?”老僧的口中突兀地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双手合十,慢慢地盘坐下去。
当老僧突然说出自己的名字,月上柳梢心中已然大吃一惊,准备有所反应的时候,身体好像突然之间不属于自己一般,和老僧的姿势一样,不由自主地慢慢盘坐在地上。
月上柳梢的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虽然那只白狐出现的诡异,他却并没有想到竟然与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显然老僧早已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或者从他们离开商河市的时候就已经被有心人惦记上了,送葬的队伍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如果没有白狐,也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将他们引到这里。现在他只寄希望于龙翔能够不是那么快就赶过来,显然,他的这个希望也落空了,当他刚刚感觉龙翔到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仅仅是看不见,而且他的知觉、听觉和触觉都突兀地消失了,好像有一种诡异的力量正在慢慢地剥夺着属于他的所有感觉。
月上柳梢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民间一种神秘的术法,整个心神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现在的科学已经证明,人确实存在着一种玄而又玄的第六感觉甚至是第七感觉,对于龙翔这样的人而言,闭上眼睛甚至比睁开眼睛看到的世界更加的清晰,可是此刻,他能够看见月上柳梢,可是当闭上眼睛的时候,佛堂中的两个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求大法师大发慈悲,挽救我们商家于危难之中!求大法师大发慈悲!”佛堂外,中年妇女带着主家的四五个人一字儿排开,不断地虔诚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