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寒的甲胄碰撞声从帐外传来,他单膝跪在门槛处,“您终于醒了——”
不等莫寒从地上起身,拓跋玉已经掀起帐帘。晨风灌入,吹动她未绾的长发,发丝间还缠着一缕破晓的天光。
她急匆匆地?朝马厩奔去?,绣鞋踩过青石板的声响被风声吞没。
马蹄踏碎薄霜,莫寒纵身跃上另一匹马,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黑鬃马昂首长嘶,鬃毛在风中炸开,惊起一群寒鸦。
五里外的断崖边,莫寒看着夫人单薄的身影在残旗间翻找。晨雾中,白战的银甲碎片嵌在焦土里,他忽然想起将军最后一句话:“若我三刻钟未归,就把夫人和念儿送到后山冰窟。”
“找到了!”拓跋玉从尸堆里扒出一枚带血的玉佩,正是三日前的晨间她亲手替白战系上的。
?“不能走水路。”莫寒拦住要乘舟的夫人,“敌军在渡口布了重兵。”
拓跋玉突然笑了,眼角却渗出泪来:“白战说过,他若战死,就把骨灰撒在狼渊。”
三天三夜,拓跋玉抱着丈夫的遗物策马疾驰。莫寒发现夫人不再喊“念儿”,却在每个驿站都要问:“见过穿银甲的人吗?”
雁门关上,拓跋玉终于站不住,栽倒在莫寒怀里。她手里还攥着半块玉佩,突然用尽力气推开他:“去找……找白战的……”
莫寒在三十里处发现白战的坐骑,汗血宝马上系着染血的信笺:“吾妻玉儿亲启”。
天空突然降下金雨。每一滴金雨落地都化作蜂群,在他掌心拼出北斗图案。
蜂群忽然集体振翅,发出尖锐的嗡鸣——这是白战独创的“金蜂密语”,指引他前往昆仑虚。
拓跋玉策马赶到时,莫寒正跪在冰封的断桥边。桥下本应流水处,此刻竟悬浮着千万根冰针——那正是白战当年斩落叛龙时留下的“龙殇禁”法术残迹。
拓跋玉刚要下马,她的赤焰狐裘无风自动,将坠落的雪片熔成金汤。
而在蒸汽升腾的瞬间,白战的身影从虚空中跨出——他藏蓝色战甲的左袖是龙鳞锻造,右袖却是漆黑狐皮,腰间悬着的正是“避厄”剑。
白战身后,十尊等身冰雕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细看之下,雕像是他在历次大战中错过的亲人:第一尊是他新婚夜手雕的玉像,冰心处插着家书中提到的“石狐”——原是他当年从拓跋神社偷来的姻缘石!
当白战左手龙诀、右手狐印同时点在眉心时,冰雕突然齐声诵唱《往生咒》。
当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风里,冰雕们开始簌簌崩裂。
十道魂魄从冰晶中升起,像被惊散的萤火。
白战玄色衣袖如夜潮翻涌,十道魂魄便如星子坠入墨色深渊。
“黄泉路上,莫要回头。”白战的声音碎在风里。
魂魄们渐行渐远,唯有最后一缕青烟徘徊不去,勾勒出当年帐中那碗放凉的甜粥。
白战忽然垂首,一滴血泪坠入忘川,霎时冰雕基座浮现出新的铭文:?“三生石上旧精魂,明月前身照归人。”
当晨光刺破冰层,人们发现那些冰雕的残骸里,竟都生出了小小的青芽。
“走吧。”他的声音比北风更轻,“来世...别再遇见我了。”
白战(敖烈)在昆仑虚降下本命龙雷时,整个西海都在战栗。
“今日屠的魔头,是十年前就该斩的祸种!”他银甲上的龙鳞逆竖,佩剑“避厄”突然化作三尺长的龙脊剑,剑柄镶嵌的东海明珠正映出拓跋玉的倒影。
白战踏空而立,剑尖指向北方。整片天空突然凝结成冰,冰层中浮现出十万龙影——那是他当年被贬下凡时,被玉帝斩落的逆鳞所化。
魔头突然撕开胸膛,掏出跳动的心脏:“你以为拓跋族禁术是你们能破的?”心脏里飞出无数血蝶。
远在千里外的白念玉突然龙瞳暴睁,额间浮现狐印。他手中把玩的蜂蜡球突然炸开,飞出九尾天狐的虚影,与父亲的龙影合二为一。
白战将龙脊剑插入冰面时,剑柄上镶嵌的东海明珠突然爆出刺目蓝光。
只见:冰层瞬间龟裂,裂缝中涌出西海水,在空中凝聚成九条水龙,每条龙口中都衔着一颗龙雷。
?水龙盘旋升空时,每片龙鳞都映出白战当年被斩落的逆鳞记忆,包括天宫之战、屠龙台受刑等场景。
?当九颗龙雷碰撞时,整个龙卷风中心突然坍缩成黑洞,将魔头麾下的阴兵尽数吸入,连铠甲上的铜钉都被吸成齑粉。
龙卷风自西海之渊冲天而起,九层螺旋阶梯般的风壁如盘龙升天。每层风墙都蚀刻着《西海龙族禁咒》的残篇,字迹随风暴旋转,在月下泛着幽蓝磷光。
风中飘散的冰晶落地即化为银甲碎片——那正是白战当年斩落叛龙时,龙鳞与剑气交融所化的战甲残骸。
当莫寒以莫邪剑划破风眼时,九重风壁中突然传出九声龙吟,每一声都让白战左臂的龙鳞战甲脱落一片,露出底下拓跋玉当年用狐火烙下的婚契符纹。
拓跋玉接住分裂的龙脊剑时,剑柄突然射出七道狐尾状的火线。
火线掠过之处,积雪蒸腾成雾,雾中浮现出拓跋族历代大祭司的虚影(共七位,手持不同法器),七位拓跋大祭司的法器分别是:
首座祭司·??“血铃铛”
手持青铜六角铃,铃舌乃千年玄冰雕成。
每摇动一次,铃声所及之处积雪瞬间凝结为血色冰凌,冰凌中封存着历代战败者的嘶吼。
法器底部刻有《摄魂经》第一篇:“铃响三声,魂入九幽”。
二座祭司·??“狐面鼓”
身背人面獠牙的夔皮鼓,鼓面以九尾狐额心皮鞣制。
击鼓时,雾中虚影会同步起舞,鼓点越急,舞蹈者的四肢关节便渗出蜜蜡般的狐油。
法器内侧用朱砂写着:“一鼓震八荒,再鼓裂地脉”。
三座祭司·??“骨算筹”
腰间悬着十三根人骨算筹,每根皆取自被狐火焚尽的修士。
算筹落地时自动排成卦象,雾中浮现的虚影会突然静止,瞳孔里倒映出卦象所示的天劫时辰。
法器顶端镶嵌着叛徒的臼齿,齿缝残留着龙族禁咒的残血。
四座祭司·??“蜜刃”
双腕缠着的蜜蜡丝线末端,系着七把透明冰刃。
刀刃上凝结着拓跋族历代圣女的血蜜,划破雾气时会拉出金色丝线,被割裂的空间会持续渗出蜜糖状龙血。
法器末端坠着个青铜蜂巢,巢内冻着西海龙族的眼珠。
五座祭司·??“幻镜”
颈间悬挂的青铜镜背面铸满狐首浮雕。镜面照向雾气时,虚影会瞬间重叠出三重残像,每个残像手持不同法器。
当三重虚影同时指向同一目标时,目标衣物会自燃成灰,露出底下拓跋族的狐火胎记。
六座祭司·??“锁魂幡”
高举的幡旗以龙筋为骨,幡面绘制《血饲图》。
幡尾缀着的银铃无风自动,每响一声,雾中虚影的法器就会互换位置。
幡杆底部刻着:“幡动三回,魂归东岳”。
末座祭司·??“烬囊”
腰间的鲛绡囊袋里装着七种灰烬:龙鳞灰、狐尾灰、蜜蜡灰、血符灰、卦象灰、镜骨灰、幡魂灰。
当七种灰烬同时洒向雾气时,所有虚影会融合成九尾天狐,天狐每根尾尖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狐火。
所有狐火汇聚成九尾天狐,天狐每甩动一次尾巴,就有一片战场被烧成琉璃。一名阴兵被三阶狐火灼烧后,焦黑的皮肤上竟浮现拓跋族火云图腾。
当第七位祭司洒出烬囊时,前六位祭司的法器会同时震颤,雾中虚影齐声诵唱:“血饲成,天地崩”,声波所及之处,连月光都会凝结成冰锥坠落。
东西两股力量相撞时,冰层轰然碎裂,岩浆中浮出一具刻着“血饲·终焉”的青铜棺。棺盖开启时,魔头(实为西海叛徒)的骨架突然裹满岩浆,化作半龙半魔的怪物。
七柄龙脊剑悬成北斗阵,“破字剑自动刺入魔头心口,剑身被龙血岩浆染成赤金色,剑穗上拴着的玉铃突然碎裂,露出里面白战当年藏匿的一缕拓跋玉的青丝。
?岩浆漩涡中沉浮着白战斩落的龙角,龙角表面倒映出叛徒夺走龙族至宝的幻象——那至宝竟是拓跋玉的命格!
?红狐跃入熔岩时,九条狐尾蜕变为龙尾,额间龙角与狐耳同时生长。他抛出的半块玉佩嵌入魔头心脏,裂痕中迸发的白光里,浮现白战新婚夜用逆鳞刻下的血誓:“……以吾龙魂为祭,换玉儿十世平安……”
拓跋玉狐裘上的金线活化为百兽,她掷出“术”字剑的瞬间,所有阴兵倒戈反噬魔头。
剑刃斩落的刹那,魔头心口爆出白战当年斩落的逆鳞——冰晶中传来叛徒的遗言:“……血饲之术……本是你族……龙族禁术……”
三昼夜后,战场化为“龙狐冢”。每逢月圆,废墟中仍会传出龙吟狐啸——那是白战与拓跋玉先祖的魂魄在熔岩与冰晶中,一遍遍重演当年的血誓与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