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璃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一时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颊微微发热，仿佛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

沈玦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从她略显仓促的神情，到她因夜露微凉而轻轻交握的手。他眼底的意外渐渐被一种更深沉难辨的情绪所取代。

“嫂嫂？”他开口，声音因疲惫而比平日更显低沉沙哑，“这么晚了，有事？”

“我……”陆明璃垂下眼睫，避开他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视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路过……见灯还亮着。二弟明日还要远行，早些歇息为好。”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沈玦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明明关心却又强自掩饰的模样，心中那因政务繁杂而积聚的烦躁，竟奇异地消散了些许。他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夜风带来他身上清冽的沉香气，混合着墨香与一丝疲惫。

“只是路过？”他低声重复，尾音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陆明璃抿紧了唇，没有回答。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带着灼人的温度。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张力在流动。

良久，沈玦才缓缓开口，声音放缓了些：“赈灾事宜已大致安排妥当，不必挂心。”他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词句，才继续道，“陆大人那边，我会尽力周全。”

这话已是他能做出的、最接近承诺的表示了。他没有看她，目光投向院中沉沉的夜色，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陆明璃心头微微一震，抬起头看向他。他侧脸线条冷硬，在灯火映照下却莫名显得柔和了几分。

“多谢……二弟。”她轻声道，这一次，带上了几分真心。

沈玦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她一时无法读懂的东西——有未消的占有，有临别的不舍，或许还有一丝……嘱托？

“回去吧。”他最终只是说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夜凉。”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重新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