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院内，她斜倚在暖榻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眼神却毫无慈悲，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周嬷嬷悄步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氏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她抬眼对周嬷嬷道：“去，请二小姐过来，就说我新得了些上用的胭脂，让她来瞧瞧。”

沈玉婷正对镜描眉，听闻母亲有请，还是为着胭脂水粉这等她最喜爱的事物，立刻兴致勃勃地赶了过去。

“母亲，是什么好胭脂？快让女儿瞧瞧！”她步履轻快，裙裾生风，脸上洋溢着被爱情滋润的光彩。

王氏却没有立刻拿出胭脂，而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仿佛不经意般提起：“今日早朝，可是出了件新鲜事。”

“哦？什么事？”沈玉婷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桌上的一个香囊，随口问道。

“三皇子殿下，”王氏刻意顿了顿，观察着女儿的反应，“当殿恳求陛下，为他与安国公府的楚月华赐婚。”

沈玉婷把玩香囊的手猛地停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倏然抬头，看向王氏，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出乎王氏意料地，那震惊竟缓缓化开。

“母亲，您……您别哄我。三殿下他……他怎么会求娶楚月华呢？他明明……”她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笃定的甜蜜，“他心中只有我呀。”

这回轮到王氏愣住了。她看着女儿那副沉浸在美梦中的模样，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婷儿，你……你说什么？安亲王亲自开的口，满朝文武都听见了！”

“那定是权宜之计！”沈玉婷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和崇拜，“母亲，您想啊，三殿下是何等人物？他行事必有深意！安国公府刚退了二哥的亲事，势力未稳，他此时求娶，定是为了拉拢安国公府，增加夺嫡的筹码！这是……这是为了我们的大业啊！”

“母亲若不信，请看！”说完沈玉婷递给王氏一张纸条。

“玉婷卿卿：前朝之事，权宜之计，吾心昭昭，可鉴日月。凤冠霞帔，非卿莫属。然今阻碍，在于陆氏。此女不除，内宅不宁，亦坏大计。今有一策，需卿与夫人鼎力相助……”

“待此事成，陆氏身败名裂，被逐出府，便是卿我携手之时。切望谨慎，勿负吾心。”

“母亲！机会来了！”沈玉婷屏退左右，激动地压低声音，“殿下吩咐了，要我们里应外合，彻底扳倒陆明璃那个贱人！”

王氏仔细看着纸条上的内容，眼中怨毒的光芒越来越盛。这不正与她想要报复的念头不谋而合吗？

“不敬嫡母……”王氏冷笑，“我到底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她的婆母！她一个寡居的媳妇，不晨昏定省，不恭敬侍奉，这本就是错处！”

“把持中馈、苛待我们？”沈玉婷接口道，脸上是扭曲的快意，“如今府里许多事确实是她经手，我们正好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克扣我的用度，慢待母亲您身边的老人，这些都是现成的‘证据’！”

王氏点头，眼中精光闪烁：“至于‘苦主’……周嬷嬷有个远房亲戚，在府里庄子上当差，前些日子犯了错，正怕被撵出去。还有浆洗上的张婆子，贪墨了些小利……这些人，稍加利诱威逼，不怕他们不听话！”

母女二人越说越觉得此计甚妙，仿佛已经看到陆明璃灰头土脸、被千夫所指的模样。

“殿下真是算无遗策！”沈玉婷崇拜地感叹，紧紧握着王氏的手，“母亲，我们定要办好这件事，绝不能辜负殿下的期望！”

王氏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久违的、带着狠厉的生机：“好！这次，定要叫那小贱人永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