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
原来在我自以为逍遥江湖的时候,我的父母却在家里为我承受着痛苦和煎熬,我真是太不孝了!
浓重的愧疚感让我顿时醒悟,我必须立刻回家。
我转身看向卫天珏。
他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牵着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像个局外人。
我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我要回家了,以后……我们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我望着他的眼睛,期盼着能从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不舍。
可他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我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幻想,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原来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
那些江湖路上的相伴,那些篝火下的暧昧,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多想问他一句,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心动?
如果有,就上我们家提亲去!
可我到底是个女子,是个从小读列女传长大的大家闺秀。
在他没有表态之前,这些话,我一句都问不出口。
自尊和骄傲不允许我如此卑微。
是赌气也好,是失落也罢,我面无表情说了句,‘谢谢你救了我,你多保重。’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决绝转身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向前,与他分道扬镳。
在马车与他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偷偷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朝后望去。
他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在我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我放下车帘,眼底暗涌的泪意,终于在此刻决堤……
回到家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月余未见,母亲竟已瘦成了皮包骨,眼窝深陷,鬓角也添了许多银丝。
父亲更是像老了几十岁,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佝偻了下去。
我一进门,母亲就抱着我失声痛哭,我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双腿,‘爹,娘,是女儿不孝!女儿以后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乱跑了,就留在家里为你们养老送终!’
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发,泪眼婆娑,‘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颤抖着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孩子,你若是真的不想嫁人,那就算了。明日我就让你父亲把聘礼都退回去。这桩婚事,我们不结了!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留在我们身边,爹娘什么都愿意。’
我闻言,哭得更凶了,‘娘……’
母亲的身体,因为我这一次的任性彻底垮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我落下的这桩心病,却成了再难根治的顽疾。
她开始日日夜夜地咳嗽,汤药不断。
我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悔恨,那些日子里,我衣不解带地伺候在母亲床前,为她熬药,为她擦身,为她讲笑话。
我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觉得过往那些对风花雪月的向往,对江湖侠义的憧憬,都变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值一提。
什么快意恩仇,什么儿女情长。
在父母的安康面前,都不重要了。
我只想留在他们身边,好好地伺候他们终老,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至于卫天珏……就当是南柯一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