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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愚昧下的森森白骨(2)(2/2)

他开始出现幻觉,总说看到阿秀穿着小红袄在屋里走动,说那木偶在对他笑。

“咯咯咯……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在房间回荡。

“……木骨偶,人皮裹,七岁童女魂锁着……针一扎,灾病脱,阿爷刺女如刺帛……偶眼动,血泪落,玩偶者被偶分剥……”

“咯咯咯……”

“啊!!!”房间里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

村民闻声而来撞开门,只见男人倒在血泊中,身体被撕裂得不成样子。

而那个木骨偶,滚落在一旁,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眼角处,有两道暗红色的痕迹,如同血泪。

………………………

蒋延,文晏殊只觉灵魂似被强行剥离,穿透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周遭的景象在尖锐嗡鸣中扭曲、破碎,又重组。

许久,那令人作呕的失重感消失,他们发现自己正像两只无依的游魂悬于一处繁复古雅的陌生宅院上空。

月色皎洁,花影扶疏。

底下的宅邸门楣悬挂“赵府”匾额,赵家,碧霞镇上有名的富庶人家,宅院雕梁画栋,内里仆从如云。

可惜人丁单薄,家主膝下仅有一女,名唤赵明妆。

赵明妆虽为女子,却被父母视若珍宝,不舍外嫁,是以决议招婿入门。

赵父千挑万选,择定一寒门学子,姓陈名玉。

此人才华尚可,皮囊尤为俊朗,言谈温文,举止得体,很快赢得了赵家上下的好感。

赵明妆年方二八,情窦初开,见陈玉风姿不凡,又事事以自己为先,一颗芳心悄然沦陷,婚事很快定下。

至于飘在半空的蒋延和文晏殊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两字,邪门。

他们俯瞰下方那座深宅,脑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些信息……

是日,赵府红绸高挂,宾客盈门。

新人拜天地,烛火跳跃,映得满堂喜庆。

庭院中灯火通明,身着大红嫁衣的赵明妆容貌秀丽,眉眼间洋溢着待嫁女儿的喜悦与羞涩。

她身侧,便是她亲自点头应允、即将入赘的夫君陈玉。

两人在司仪的高唱声中躬身行礼,眼神交汇间,满是新婚燕尔的缱绻爱意。

婚后生活,二人也是蜜里调油,陈玉对赵明妆体贴入微,晨起画眉,夜读添香,事事躬亲。

赵明妆亦尽心侍奉双亲,打理家事,对这位入赘的夫君倾注满腔柔情,事事为他考虑。

一日,陈玉轻抚着赵明妆如云的发丝,声音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娘子,近日瞧你有些清减,为夫心疼。这是我特意从西山访幽,向一位得道高僧求来的古镜,据说日日对镜梳妆,可保容颜常驻,青春不老。”

赵明妆欣喜接过,指尖触到镜框冰凉细腻的纹路,心中甜蜜更甚。

此后,她日日对镜理云鬓,镜中映出的容颜果然越发娇艳动人,眼波流转间,光彩熠熠。

她完全沉浸在夫君“深情”与自身容颜愈盛的幸福之中,全然未觉那镜面偶尔会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气息,也未嗅到那若有若无,混杂在胭脂水粉味中的一丝极淡的腐朽气。

又一日对镜自照,镜中映出的容颜娇艳欲滴,眼波流转间,尽是满足与幸福。

她指尖拂过光滑的镜面,回头对正在窗下读书的陈玉嫣然一笑:“夫君,这镜子真好。”

陈玉自书卷中抬头,回以温文一笑:“娘子喜欢便好。”说罢,他放下书卷,走到她身后,双手轻柔地按上她肩颈,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我只愿娘子年年岁岁,如今日这般明艳动人。”

他的触碰引来赵明妆一阵微羞的轻颤,耳根泛起薄红。

空气中弥漫着女儿家常用的茉莉头油清香,混合着陈玉身上淡淡的墨香,织成一张甜蜜的网,将她牢牢笼罩。

好景不长,画面陡然一转,温馨不再。

昔日明媚鲜活的女子,如今醉卧病榻,容颜枯槁,气息奄奄。

赵家父母忧心如焚,名医请遍,珍贵药材如流水般送入闺房,却毫无起色。

赵明妆剧烈地咳嗽,雪白的帕子上沾染了刺目的猩红。

曾经恩爱的夫君陈玉,依旧侍奉榻前,喂药擦身,眉眼间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隐隐的期待。

“夫君……我怕是……不行了……”赵明妆气若游丝,冰凉的手紧紧攥着陈玉的衣袖,眼中是全然的依赖与对尘世的不舍。

“莫要说傻话,你会好起来的。”陈玉俯身,替她掖好被角,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明妆,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说好要一生一世的。”

可他低垂的眼帘下,目光闪烁,偶尔瞥向妆台上那面古镜时,闪过的全是计算和冷漠。

赵明妆的生机就如沙漏中的细沙,一点点流逝,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醒的时间愈发短暂,最终在一个秋雨潇潇的夜晚,油尽灯枯。

弥留之际,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死死攥着床边母亲的手,嘴唇翕动,却已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眼中是全然的困惑与滔天的不甘。

她至死都不明白,为何情深不寿,为何良人如此。

她死后,魂魄并未归于天地,而是被一股邪异的力量强行禁锢,拉扯着,吸入那方她珍爱非常的古镜之中。

在镜中混沌黑暗的世界里,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回放,结合镜中残留的怨念信息,她才骇然明白——原来那面古镜,根本不是什么高僧所赐的宝镜,而是陈玉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阴毒邪物!

此镜乃是以枉死之人的魂魄与骨血炼制而成,确有短暂驻颜之效,但它会不断汲取拥有者的精气,直至其气血枯竭而亡。

陈玉,她那个看似温良恭俭让的赘夫,从一开始便是冲着赵家偌大的家产而来。

入赘,求欢,赠镜,每一步都是为了谋财害命,他用最甜蜜的谎言,为她编织了最绝望的囚笼。

灵堂之上,白幡飘动,烛火阴森。陈玉,不,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他脸上不见半分悲戚,只有压抑不住的狂喜与贪婪。

夜深人静时,他在无人角落迫不及待地清点着赵家的地契房契,嘴里发出得意的喃喃:“终于……都是我的了……”

头七之夜,阴风惨惨,按照习俗,是亡魂好还家之时。

子时刚过,一道猩红的鬼影自那妆台的古镜中挣扎而出,带着冲天怨气,正是死不瞑目的赵明妆。

陈玉正对灯清点着赵家的地契房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嘴里喃喃:“终于……都是我的了……”

“为——什——么——!”凄厉非人的尖啸骤然划破夜的死寂,带着血泪的控诉。

镜中陡然映出赵明妆那抹血红扭曲的身影,陈玉似有所觉,猛地回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惊恐扭曲到了极致,手中的地契撒了一地:“面、明妆……你……你不是已经……”

赵明妆的鬼影悬浮在半空,长发狂舞,眼中淌下血泪,声音破碎而怨毒:“为什么……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要如此害我……为何……”

陈玉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去,语无伦次地求饶:“不……不是这样的……娘子……娘子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不待他辩解完,声音戛然而止。

失控的赵明妆扑至陈玉身前,冰冷的利爪带着刺骨的阴风,狠狠穿过他的胸膛。

温热的鲜血如同泼墨喷溅开,染红了书案上的账册,染红了散落一地的地契,也染红了那面曾承载她无数欢欣的古镜。

陈玉双目圆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脸上凝固着恐惧和难以置信,软软倒地。

大仇得报的赵明妆在原地徘徊,望着镜中自己狰狞的模样,又望向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身,发出低沉而不甘的呜咽。

负心汉已死,而她却永远无法入轮回,思之及此,赵明妆泣血哀鸣,身上的怨气散了又聚,聚了又散,那冲天的恨意寻不到归宿,将她的魂体撕扯得愈发疼痛。

恍然间,她似有所觉,缓缓抬起头,空洞淌血的眼窝直直“盯”向蒋延、文晏殊所在方向,那恨意似乎有了宣泄之口。

“……天下男人……皆是负心汉………”

“……都不是好东西……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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