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愚当然不会因为林琳的几句话就认为杨士海的嫌疑不大。
就算她对杨士海没一点感情,可毕竟还是利益共同体。
真正促使朱愚做出以上判断的,是林琳拿出的那封信,通篇都在强调自己(也就是张丽丽)和杨士海有多恩爱,通篇都是刺激林琳的话。
可这和张丽丽母亲崔桂花以及闺蜜许青的口供是对不上的。
这两人口供里的张丽丽直到失踪前两天都是活得没心没肺的,没那么多心机。
许青更是说过,张丽丽只是在92年两人刚旧情复燃的时候想过和杨士海结婚,之后她是不想离婚的。
吴君是上门女婿,他也从来没有对张丽丽实施过家暴行为,或者应该说不敢,显然张丽丽对他是没有任何心理上的恐惧的。
可张丽丽每次和杨士海私会时还是会小心谨慎地瞒着丈夫吴君,这一点也能佐证许青说的是对的,她并不想离婚。
排除精神分裂的极个别因素,张丽丽失踪后出现的这两封信,通篇都和她失踪之前的实际状况是相悖的。
而且,它们最大的作用,都是将矛头指向杨士海。
过于刻意,那就有问题。
对于朱愚的分析,宋茜也是认可的。
除了逻辑推理层面,还有她从家庭层面出发的认知,她太清楚杨士海这种家庭的能量,就算是张丽丽威胁恐吓他,他的父母也有的是办法能摆平,根本不需要搞到杀人埋尸的地步。
预设好了答案,之后便是反证的过程。
有了第一封信的笔迹鉴定结果,从林琳那拿回来的第二封信很快被证明也是张丽丽本人的笔迹。
如果信是本人写的,那会不会不是本人寄的呢?
朱愚的切入点是信纸。
两封信都是写在报告纸上的,是90年代最常见的款式,顶端和底部都有一条直线,顶端的略粗写,上方印有全山县民进塑料厂八个大字。
这是张丽丽原先工作过的工厂,可崔桂花和吴君都说过张丽丽自从1990年手指受伤之后就再也没上过班,那她为什么还会有原来工厂的报告纸?
难道是原先工作时拿回家没用完的?
朱愚又去了趟张丽丽家中,询问崔桂花有关张丽丽工作的具体情况。
“就是厂里养着她,她不用去上班啊。”崔桂花的答案一如往常。
“厂里有没有给她挂个闲职,比如工会、厂报之类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那家民进塑料厂是国营的,如果厂里每个月都正常给张丽丽发工资的话,是需要立个名目的。
宣传干事、工会干事补贴这种,对于不干活的张丽丽来说是比较合适的。
“这我哪知道呀,我都不认识字啊警察同志。”
朱愚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也是白搭,于是转而说道,“你女儿房间里有没有报告纸,你去帮我找找。”
“好,好。”崔桂花说着,走进了女儿女婿的房间。
“再帮我找找有没有邮票。”朱愚冲她说道。
不一会儿,崔桂花抱着一沓报告纸回到了客厅。
“警察同志,你说的是这个吧?”
朱愚接过崔桂花手上的报告纸,便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那些纸也是全山县民进塑料厂的抬头,可字体颜色却是蓝色的。
“就只有这些吗?没有红色的吗?”朱愚问道。
“没有,只找到这些。”崔桂花摇摇头,又把手里的邮票递给朱愚,“邮票也就只有这两张。”
一共五张邮票,被平铺在一张单页透明袋里,而且这五张邮票的主题都是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右下角统一都有1970的字样,显然是收藏用的。
林琳那封信上的邮票却是一枚非常普通的生肖邮票。
这么看的话,邮票似乎没法证明是不是张丽丽本人寄出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