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烦。那眼神太干净,太执着,像一面镜子,照得他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愈发清晰。他猛地松开了手。
“噗通”一声,落雁失去支撑,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在旁边的木柱上,发出一声闷响。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滑落,流过眉骨,滴进眼睛里,涩得她睁不开眼。
“表哥!”林婉柔惊叫一声,连忙上前拉住萧玦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你别生气了,妹妹她或许只是一时糊涂。你看她都流血了,额头撞得不轻,要不……就算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地上的落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转瞬即逝的笑意。
“不必。”萧玦甩开她的手,连眼角都没再给地上的落雁一个,语气冷硬如铁,“让她好好待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玄色的衣袍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林婉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慌乱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走到落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额头上不断涌出的血,还有那张混着泪和血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却藏着得意:“落雁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表哥的心从来都在我身上,你以为绣个帕子,发个烧,就能让他对你另眼相看?”她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你越是这样,他就越讨厌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一条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
落雁趴在地上,额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这点疼,和心口那剜心刻骨的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她闭着眼,不想看林婉柔那张虚伪的脸。
林婉柔见她不说话,也不恼,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稻草,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柔:“妹妹好好歇着吧,等你想通了,或许表哥还能念点旧情,让你好过些。”
说罢,她转身走出柴房,“吱呀”一声关上了门,顺便还从外面扣上了锁。
黑暗瞬间吞噬了柴房,只剩下角落里那点微弱的天光,还有落雁压抑的、带着血味的呼吸声。额头的血还在流,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又咸又腥。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体烫得像要燃烧,心里却冷得像冰窖。原来,这就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这就是她视作亲姐姐的人。他们的温柔和善意,全都是假的。
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呜咽着,像是在为她哭泣。落雁闭上眼,任由黑暗和寒冷将自己彻底淹没。或许,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来,会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