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狗子没一个好东西!”
“大当家!三思啊!”
炮头周铁山见群情激愤,再也按捺不住,“锵啷”一声猛地抽出腰刀,怒吼道:“弟兄们!甭跟他废话!拿下他!有这犊子当人质,看外面的官狗敢不敢动!”说罢就要带头冲上。
李玉棠见状,猛地将江荣廷向后一护,全身肌肉紧绷,眼神决绝,竟是要以肉身硬抗刀剑!
“够了!!”
赵虎臣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一声雷霆般的暴喝震得整个厅堂嗡嗡作响。他目光如利剑般先刺向周铁山:“铁山!把刀给我收起来!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周铁山面对赵虎臣的怒火,气势顿时一窒,虽满脸不甘和愤懑,但对大当家的敬畏让他不敢造次,咬着牙,悻悻地收刀后退了几步,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江荣廷。
赵虎臣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位梁柱和头目,凡被他目光触及者,都不自觉地低下头或移开视线,堂内迅速安静下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担忧、恐惧和不信任。
他缓缓转向江荣廷,眼神极其复杂,交织着欣赏、挣扎、无奈和最终的决断。他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沉重而嘶哑
“江分统……你的胆色,赵某佩服。你今日能来,能说出这番话,我信你有几分诚意。”
他话锋一转,充满了决绝:“但是,你看看他们!”他抬手一指堂内众弟兄,“我不是一个人,我身后是几百号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家小,都系于我一身!我赵虎臣赌不起,更不敢拿全寨弟兄的身家性命,去赌官府的一个承诺,去赌你江分统一人的信誉!”
他挺直腰板,那股宁折不弯的悍勇之气再次迸发出来:“绥芬河是我们的根!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江分统,你的‘好意’,赵某心领了。但这条路,我们不走!恕不远送!”
说完,他大手一挥,转过身去,不再看江荣廷,语气冰冷至极:“送客!”
谈判,彻底破裂。
江荣廷看着赵虎臣的背影,又扫过满堂充满敌意和戒备的面孔,心中了然,事已不可为。他缓缓起身,对着赵虎臣的背影抱了抱拳,语气平静:“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大当家心意已决,江某告辞。今日之言,出自肺腑,望大当家……再思量。保重。”
赵虎臣身形微顿,却没有回头。
在满堂土匪冰冷、仇视、甚至带着几分悲壮的目光注视下,江荣廷和李玉堂再次被蒙上黑布,由土匪引着,沉默地走出了这片再无回旋余地的忠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