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被背叛感和对权威被挑战的愤怒,让徐世昌瞬间下定了决心。他眼中寒光凛冽,再无半分犹豫。
“来人!”他沉声喝道。
幕僚吴笈孙应声而入。
“即刻传我密令!”徐世昌语气森然,“调,奉天巡防营前路张作霖部、左路冯德麟部、后路吴俊升部,秘密向吉林边境运动,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所有人马到位以后,以雷霆手段东进吉林,一举解决江荣廷问题!要快,要隐秘!”
他这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碾碎江荣廷这个不安定的因素!
“是!大人!”吴笈孙心中一凛,知道总督已是动了真怒,不敢多言,立刻躬身领命,转身就要去传达命令。
然而,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一名电报房的书吏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神色慌张。
“制台大人!吴先生!延吉急电!”
吴笈孙停下脚步,接过电文,迅速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连忙转身,将电文呈给徐世昌:“大人,您看这……”
徐世昌余怒未消,不耐烦地接过电文。这份电报来自延吉,发报时间标注是七日前,但今日才收到。
原因是吉林通往奉天的电报线路,在几日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冲毁了一段,刚刚抢修完毕,积压的电报才得以传输。
电文内容不长,却让徐世昌的眉头瞬间紧紧锁住:
“顷接吉林前路巡防营禀报,延吉厅境内,有村民举报发现数名形迹可疑者,自朝鲜会宁方向越境而来,手持仪器似在进行地图测绘。前路巡防营接报后即刻派兵追击,然贼人已遁入山林,不知所踪。疑为日方或俄方谍探,意图不明。恳请制台示下。”
“朝鲜会宁……越境测绘……”徐世昌放下电文,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边情警报冲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忧虑。
他刚刚下定决心要调兵解决江荣廷,这边境上就出现了如此敏感的事件!日本人?还是俄国人?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争议不断的延吉地区进行测绘,想干什么?
吴笈孙察言观色,低声道:“大人,延吉地处日俄势力交错之地,情况复杂。若此时我们大军东进,全力对付江荣廷,边境一旦有失,或被日俄趁机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啊……况且,江荣廷所部常年驻守吉东,对边境情况熟悉,若贸然将其逼反,或将其主力调离、歼灭,这吉东边防……靠其他几路那些刚整编、未必真能打仗的部队,能守得住吗?”
徐世昌沉默了。吴笈孙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因愤怒而发热的头脑上。是啊,内患要除,但外侮更迫在眉睫!
江荣廷固然可恨,但其势力盘踞吉东,客观上确实构成了抵御外敌的一道屏障。若此时内部大动干戈,导致边防空虚,让日俄有机可乘,那他徐世昌就是大清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