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电闪雷鸣天地晦。

评审大厅内，空气凝滞如铁。巨型屏幕上最后一点信号彻底熄灭，只剩下刺眼的“信号中断”字样不断闪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随即唏嘘之声四起。

“看来苍穹还是不行啊……”

“这么强的电磁干扰，谁能扛得住？”

“毕竟年轻团队，经验不足啊”

主席台上，几位评委交头接耳，有人摇头，有人扶额。林副总嘴角微扬，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俨然已是胜券在握。

正当主持人清清嗓子，准备宣布竞标结果时——

“等等！”后排突然有人惊呼，“有信号了！”

但见屏幕陡然亮起，一道银芒破开乌云，宛若金鳞穿云过，苍鹰击长空。无人机拖着湛蓝电弧，如凤凰涅盘，从雷暴中心悍然冲出！

全场哗然。

信号断断续续传回最后一帧画面：铁塔基座上的裂缝赫然在目，较之先前已扩大三倍有余，边缘处钢筋扭曲，触目惊心。

“好一个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总工程师王志坚猛地起身，眼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这个隐患，我们排查了三年啊！”

全场寂静无声，唯有无人机传回的电流杂音滋滋作响。

突然，观众席后排响起掌声。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工装上还沾着泥点，粗糙的手掌拍得通红。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整个电力方阵的工人们齐刷刷起立，掌声如雷鸣般滚过会场。

“去年这个时候，”王总工摘下眼镜，声音哽咽，“老张和小李就是在排查这条线路时，遇到塌方……”

他抹了把脸，会场内落针可闻。

“他俩临走前还说，要是能有台设备替人爬塔就好了。”王总工深吸一口气，指向大屏幕，“今天，这心愿总算达成了！”

评委团交头接耳片刻，主席郑重宣布：“经评审团一致决定，超高压巡线项目由苍穹无人机中标！”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然而就在这时——

“砰！”

林副总手中的平板电脑重重摔在地上，屏幕顿时碎裂成蛛网状。

“黑幕！这绝对有黑幕！”他面目狰狞，指着评委席，“你们等着，这事没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会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正当保安准备上前时，后台突然快步走出两人，径直走向苍穹团队。

为首那人身形笔挺，虽着便装，却难掩行伍之气。他递过一份文件，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军方想了解你们的抗干扰技术，请签保密协议。”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但见协议封面上，赫然印着“绝密”二字。

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站在会场中央的陈墨却恍若未闻。他的目光仍牢牢锁定在屏幕上那最后一帧画面——裂缝狰狞的铁塔基座，以及画面边缘一闪而过的异常信号。

三年了。整整三年。

他眼前依稀浮现出两个身影：老张爱说笑，每次上山巡检都带自家腌的咸菜分给大伙；小李才刚订婚，未婚妻经常来单位送便当...

那场塌方来得猝不及防。连日的暴雨冲刷着山体，两人在例行巡检时遭遇了山体滑坡。救援队挖了整整两天，最终只找到他们紧紧攥着的巡检记录本。

“如果当时有无人机替代人工...”陈墨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老陈！”助理小刘激动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我们成功了！你听到了吗？中标了！”

陈墨这才回神，发现全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电力工人们的掌声越发响亮，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王总工快步走来，一把握住陈墨的手：“小伙子，你们这台无人机，救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啊！”

“不过是尽本分而已。”陈墨微微欠身，“正如古语所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只是打造了合适的工具。”

“好一个必先利其器！”王总工红着眼圈点头，“但这利器背后，是你们无数个不眠之夜吧？”

陈墨笑而不语。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团队挑灯夜战的画面：实验室里永远散落的外卖盒，白板上擦写无数次的算法公式，还有那次抗干扰测试失败后，全员默默重整旗鼓的凌晨三点...

“请注意！”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起，“请苍穹团队上台签约！”

陈墨整理衣领，正要举步，却被一声巨响惊得顿住。

“我抗议！”林副总一脚踢开地上的平板碎片，“他们的无人机根本不符合招标要求！凭什么中标？”

全场哗然。

评委主席皱眉：“林副总，请尊重评审结果。”

“尊重？”林副总冷笑，“他们的抗干扰技术根本解释不清！要我说，怕是用了什么违规手段吧？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么拼命，谁知道背后有什么猫腻！”

几个原本落败的厂商代表也窃窃私语起来。

陈墨面色一沉：“林副总，技术层面我们可以...”

话未说完，后台突然走出两人。为首者约莫四十岁，寸头方脸，步伐沉稳有力，虽穿着普通西装，却掩不住通身的行伍气息。

那人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陈墨面前：“陈总工程师？”

“我是。”

“请借一步说话。”来人递过一份文件，“军方想了解你们的抗干扰技术。”

陈墨接过文件，触手是特殊的防伪纸张。封面处，“绝密”二字鲜红刺目。翻开封皮，内页条款密密麻麻，保密级别赫然标为“最高级”。

助理小刘凑过来瞥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这...”

“需要您现在签署。”来人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签完后，我们将安排专车接您前往基地详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