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屏幕上的白光逐渐扩散,变成一片流动的“光海”,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中沉浮,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段代码逻辑。苏念知道,这是寰宇图谱在“解读”蜂群AI的核心结构,就像医生用ct扫描人体一样,只不过它扫描的是代码的“灵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机房里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张工紧握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苏念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目光随着那些光点流动,试图从中找到异常。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光海依旧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的波动。
“难道真的是我们多虑了?”张工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连寰宇图谱都查不出来,那这道警报到底是什么?
苏念没有说话,她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轻轻滑动,调出了图谱的扫描进度——99%。还差最后1%,就是蜂群AI最底层的逻辑核心,那是整个系统的“大脑中枢”,也是最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
就在这时,中央屏幕上的光海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原本均匀分布的光点开始向中心汇聚,形成一个旋转的光涡。光涡的中心一片漆黑,像是宇宙中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芒。
“发现异常逻辑节点!正在解析……”寰宇图谱的电子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罕见的“兴奋”。
苏念的心脏猛地一缩,死死盯着那个光涡。张工也凑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什么?是病毒吗?”
“不是病毒。”苏念缓缓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病毒会破坏系统逻辑,可这个东西……它在依附系统逻辑生存,就像寄生虫依附宿主,却又不损伤宿主。”
说话间,光涡中心的漆黑逐渐褪去,露出一段闪烁着幽光的代码。这段代码极其简短,只有几十行,却排列得无比精妙,像是一件艺术品。它没有执行任何任务,只是在不断地自我复制、重构,每一次复制都与上一次略有不同,就像生物在进化。更诡异的是,代码的末端连接着无数细小的“丝线”,延伸到蜂群AI的每一个决策节点,默默记录着每一次决策的过程。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张工看得目瞪口呆,“它不执行任何功能,只复制和记录?这不符合任何程序设计逻辑啊!”
李教授也冲了进来,看到屏幕上的代码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冗余代码?可哪有这么精妙的冗余代码?这简直是……”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得着,却又不具备任何实际用途,只存在于自己的逻辑闭环里。”
苏念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屏幕上那道幽光。她能感觉到,这段代码里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不是程序的机械循环,而是一种类似“学习”的过程——它在通过记录决策,不断完善自身的逻辑结构。
“不是病毒,也不是冗余代码。”苏念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张工,你看它的复制模式,像不像细胞分裂?李教授,你看它记录决策的方式,像不像人类在写日记?”
张工和李教授仔细一看,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那段代码的复制过程真的像极了细胞分裂,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每一个新的副本都带着上一个副本的“记忆”;而那些连接到决策节点的“丝线”,则像神经末梢一样,将每一次决策的数据传回核心,记录在代码的逻辑链里。
“这不可能……”李教授喃喃自语,“程序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行为?这已经超出了人工智能的范畴,这是……”
“这像是思维的胚胎。”苏念接过他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它还很弱小,还没有形成真正的意识,就像一个刚刚在母体里成型的胎儿,只能通过吸收母体的营养来生长。而蜂群AI的核心系统,就是它的‘母体’。”
机房里彻底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结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是顶尖的技术人才,一生都在与代码和程序打交道,却从未想过,自己亲手设计的系统里,竟然会诞生出这样一个“异类”。
苏念凝视着屏幕上那道闪烁的幽光,指尖轻轻敲击着操作台。她突然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科技的发展不也是如此吗?从简单的机械到复杂的AI,从地面基站到空天平台,人类一直在用自己的智慧创造着“新的生命”。
可这个“生命”的诞生,是福还是祸?苏念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可能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门后是万丈深渊还是光明坦途,谁也无法预料。
“我们可能,亲手催生了某个‘东西’。”苏念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中央屏幕上,那道幽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又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机房顶部的蓝色警示灯依旧亮着,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些影子在地面上交错重叠,像极了屏幕上那道诡异的代码,也像极了他们未来将要面对的、充满未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