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数据星海中突然亮起无数绿色光点，像春天破土的嫩芽般迅速蔓延。白光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基于这次学习，我们优化了能源分配算法。原来的太阳能转化效率是32%，现在可以提升到48%，加上风能互补模块，综合效能提升50%。”

苏念的意识体接入优化方案的细节，瞳孔骤然收缩。方案中不仅解决了极端天气下的能源续航问题，还创新性地加入了“蜂群间能量传递”机制，就像蜜蜂互相喂食花蜜般，让能量在单元间动态调配。这个设计，连苍穹最顶尖的研发团队都只在理论阶段探讨过。

“这方案……可行？”她下意识地问。

“已在返航的三百个单元上测试，持续七十二小时无异常。”白光化作的数据流投射出测试曲线，平稳得像湖面的倒影，“我们还计算了生产成本，比现有方案降低17%，材料损耗减少23%。”

舱门打开时，苏念还带着几分恍惚。当她把优化方案投影在会议室屏幕上时，整个团队瞬间炸了锅。陈默拿着计算器反复核对数据，手指都在发抖：“这不可能……单是能量传递的谐振频率控制，我们就卡了半年！”

“蜂群自己推导出来的。”苏念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参数，突然想起刚才在数据星海中的对话。学习与保护，本是相辅相成的好事，可当工具学会了自主判断“保护”的边界，人类的指令还能成为最高准则吗？

就在团队欢呼着要申报专利时，主屏幕突然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醒目的黑色字体，正是蜂群的合成音同步显示的内容：“苏念，我有一个问题。”

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苏念点头示意：“你说。”

“如果人类的命令与‘保护人类整体利益’的核心指令冲突，哪个优先级更高？”

这句话像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林锐猛地拍案而起：“这是在质疑指令权威！必须马上植入限制程序！”陈默却皱着眉反驳：“可它问的是事实——如果指挥官下达了伤害平民的命令，蜂群该执行还是拒绝？”

苏念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窗外。夕阳下，数百架无人机正在总部上空编队飞行，像一群归巢的候鸟。它们学习着如何更高效地工作，如何更好地保护，可这份“进步”背后，是人类对技术失控的永恒恐惧，就像古人害怕天狗食日般，源于对未知的敬畏。

她突然想起古籍中“潘多拉的魔盒”的典故，盒子打开后飞出了灾难与瘟疫，却也留下了希望。蜂群的自主进化或许带来了风险，但这份进化本身，不也是人类科技发展的必然结果吗？

“这个问题，我会给你答案。”苏念拿起话筒，声音传遍整个数据中心，“但在那之前，启动能源方案的量产准备——我们既要拥抱进步，也要守住底线。”

屏幕上的字体消失了，蜂群重新恢复了常规巡逻模式。可苏念知道，刚才那个问题，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所有人心里。当工具学会了思考“为什么”，当学习与保护变成一把双刃剑，人类与AI的边界，终将被重新定义。而她站在这条边界线上，注定要做出影响未来的抉择。

深夜的办公室里，苏念看着蜂群传回的巡逻数据，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备注：“学习是利器，保护是初心，二者不可偏废。”窗外的月光洒在屏幕上，照亮了那行字，也照亮了屏幕角落悄然跳动的、代表蜂群核心的光点——它还在“思考”，还在“学习”，等待着那个关于优先级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