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还带来一个消息:小周在长崎的修道院被原子弹摧毁,她为保护孤儿牺牲。
又一个灵魂在救赎中找到归宿。林梦瑶邀请雅子参与翻译日文资料,这个曾经的“敌国女子”成为团队重要成员。
工作推进艰难。国民党政府对此态度暧昧,美国代表团施压要求“谨慎处理”,甚至有人暗中破坏调查。
一天深夜,委员会办公室遭窃,重要文件不翼而飞。林梦瑶立即复制所有证据的决定挽救了成果。
陈主任调查后告知:“中统的人干的。他们不想得罪美国主子。”
政治现实令人沮丧,但普通人的支持给了她力量。上海市民自发提供证据和证词,华侨从海外寄来资料。一条无声的抵抗阵线在形成。
春天来临时分,林梦瑶收到日内瓦转来的信件:国际法庭最终采纳了她的证词,七名生物战相关战犯被起诉。虽不是全部主犯,但已是重大突破。
那天傍晚,她带着杜邦的骨灰来到黄浦江边。江水依旧东流,承载着这座城市的记忆与悲伤。
“我们做到了部分承诺。”她将花瓣撒入江中,“但路还很长。”
老周悄悄告诉她,工人们想恢复丝绸厂生产,但缺乏资金。林梦瑶做出决定:将工厂捐给工人合作社,自己只保留象征性股份。
“产业救国是父亲的梦想。”她对困惑的老周解释,“但救国方式不止一种。”
这个决定引起轰动。报纸赞扬她“无私奉献”,但也有人质疑“共产主义宣传”。陈主任代表组织向她致谢,但提醒她小心国民党特务的监视。
果然,洋楼外多了可疑的“报贩”和“黄包车夫”。一天,她甚至收到匿名恐吓信,画着棺材和手枪。
压力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伸出援手——竹内亲王通过瑞士使馆转来资金,支持调查工作。
“这不是赎罪,而是责任。”亲王的信写道,“日本必须面对历史,才能真正重生。”
四月的一个雨夜,林梦瑶在回家路上遭袭击。幸亏老周及时带工人赶到,暴徒逃窜。警方调查草草了事,称是“普通抢劫”。
陈主任建议她暂时离开上海:“去延安吧,那里更需要你。”
她思考再三,拒绝了:“逃跑不是办法。如果在这里都不能坚持,去哪里都一样。”
她转而采取更谨慎的策略:证据分处存放,行程变化无常,重要会面在公共场所。雅子甚至教她简单的防身术。
坚持有了回报。五月,委员会发布中期报告,详细记录日军生物战罪行。虽然国民党政府试图封锁,但地下党组织秘密印刷传播,引发全国愤慨。
报告发布当晚,林梦瑶独自来到杜邦墓前。简单的墓碑上只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月,如同他复杂一生的最后注解。
“我可能很快来陪你了。”她轻抚墓碑,“但在这之前,还有事情必须完成。”
远处传来警笛声,新一轮镇压开始。但她不再恐惧。在这条归途上,每一步都离真相更近,每一天都让牺牲更有意义。
上海的夜空少见地清澈,星光穿越战火硝烟,依然明亮如初。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重建的不仅是城市,更是民族的脊梁。
而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是流亡者,不是见证人,而是建设者——在战争余烬中,重建正义与记忆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