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峡谷的狼烟虽散,粮食短缺的阴影却如同附骨之疽,沉沉压在每个红城决策者的心头。
楚云帆深知,仅靠节流与严格的配给,终非长久之计。
就在议事厅内为此争论不休时,苏宛带来了一个看似与粮食无关,却可能撬动全局的消息——
一支来自南方,打着“商队”旗号,却满载粮食与铁料的队伍,正秘密穿越北境侯的控制区,朝着红城的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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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见愁峡谷一役的伤亡名录与抚恤章程,依照《红城暂行律令》迅速张榜公示。石碑上的名字与律令旁的木牌相互映照,无声地宣示着红城“言出必行”的信誉。然而,逝者已矣,生者仍需前行。那日渐消减的粮囤,才是悬在红城头顶,最现实、最锋利的一把刀。
议事厅内,争论已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必须再次削减每日配给!”负责后勤的管事声音干涩,面前摊开的账册上,数字触目惊心,“否则,莫要支撑到夏收,便是春耕最紧要的关头,我们就要先断炊了!”
“再减?”赵干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不由得提高,“将士们每日操练、巡逻、筑城,体力消耗巨大!如今的口粮已只是勉强果腹,再减下去,莫说打仗,怕是连兵器都拿不稳了!届时强敌来犯,如何抵挡?”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赵统领!”另一名文职官员苦笑,“城中存粮就这么多,新附人口却与日俱增。除非……除非能暂停接纳流民……”
“不可!”楚云帆断然否定,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红城立足之基,便是人心。若闭门拒纳,无异于自毁长城。此议休要再提。”
会场顿时陷入僵局。节流,已近极限;开源,却又谈何容易?北境侯虽新败,但对红城的经济封锁与物资禁运从未松懈,周边区域历经战乱,民间存粮亦极为有限。一股无力感在沉闷的空气中弥漫。
正在这时,苏宛无声地步入厅内。她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通常只在这种核心会议上出现,而每一次出现,往往都伴随着足以改变局势的关键信息。
“首领,各位,”苏宛的声音依旧清冷,言简意赅,“我们收到一条来自南边的线报。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约有大车五十辆,护卫两百余人,半月前自南津港出发,正沿废弃的‘黑风道’北上。”
南津港?那是东南沿海最大的贸易港口,物产丰饶,商业发达,但也是北境侯势力影响较强的区域之一。众人精神微微一振,但随即又生出疑惑——商队?如今谁还敢,或者说,谁能穿过北境侯的封锁线,向红城输送物资?
苏宛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呼吸一窒:“根据内线冒死传回的情报,这支商队明面上运输的是南方丝绸与瓷器,但夹层之中,实则满载粮食与上等闽铁。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标注的正是我红城。”
粮食!铁料!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在议事厅内炸响。粮食是续命的根本,而优质的铁料,则是军工坊打造更精良兵甲、巩固城防的关键!红城如今虽能自产部分铁器,但原料短缺,品质也参差不齐。
“是哪方的势力?竟有如此魄力和渠道?”赵干急声问道。这绝非普通商贾所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