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得极其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清洁仪式，连袖口那几道被丝线划破的口子和裤裆封印区歪歪扭扭的缝线都仔细整理了一下。

这诡异的一幕，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水。

欢呼声…渐渐小了下去。

离得最近的罗第一个察觉不对，他脸上的释然瞬间僵住，金色的瞳孔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死死盯着那个旁若无人拍灰的“重伤员”。

紧接着是索隆，他按在刀柄上的手顿住了，三把刀都忘了收好，独眼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比鹰眼还离谱的剑术。

山治嘴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火星溅起，他都忘了去捡。

乌索普的鼻涕泡“啵”地一声破了，表情从狂喜变成了呆滞的“o”型嘴。

娜美、乔巴、布鲁克、弗兰奇…所有草帽一伙成员，连同不远处伤痕累累的居鲁士、蕾贝卡，以及更远处那些欢呼到一半的平民和玩具士兵…所有人都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咒！

整个喧闹沸腾、如同火山喷发的王之高地废墟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数万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正在专心致志拍打制服灰尘、仿佛周围一切欢呼、胜利、废墟、强敌都与己无关的…海军大将身上！

路飞巨大的四档身躯也缓缓收缩，变回了常态。

他挠了挠头，看着林凡，巨大的眼睛眨巴着，充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茫然：“啊咧？黄猿大叔…你没事啊？”

这句带着天然呆的疑问，如同引爆了沉默炸弹的引信！

林凡仿佛这才“察觉”到周围死寂的环境和数万道聚焦的目光。

他慢悠悠地停下了拍灰的动作，极其自然地放下双手。

他甚至还抬手扶了扶歪斜的裂痕墨镜，确保视野清晰。

然后，林凡裂痕墨镜后的目光，极其平静地扫过地上那个如同破麻袋般嵌在废墟里、还在无意识抽搐流血的多弗朗明哥，又扫过周围那一张张写满了震惊、呆滞、茫然、以及“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石化面孔。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解释或炫耀。

只有一种“终于干完活”的、纯粹的、如释重负的轻松。

林凡微微含胸，身体极其自然地摆出了那个标志性的、准备“光速下班”的起手式。

他甚至还极其轻微地、如同刚结束一场无聊会议般，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最后，他那标志性的、慵懒到能噎死人的气泡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战场死一般的寂静，精准地钻进每一个石化听众的耳朵里：

“嗯…”

林凡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搞定了？”

他裂痕墨镜后的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路飞、罗、索隆等人，仿佛只是在确认一群临时工是否完成了分内工作，

“那我…”

林凡的嘴角极其极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丝“下班万岁”的由衷笑意，

“…先走了~”

话音落落，林凡脚下的金色光粒子瞬间亮起！

整个人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金色流光，如同挣脱了引力束缚的彗星，无视了头顶尚未解除的鸟笼，无视了脚下狼藉的废墟，无视了周围数万道呆滞的目光，瞬间拔地而起！

朝着德雷斯罗萨辽阔的海岸线方向…“咻”地一声，消失在天际尽头！

只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金色光轨，以及…一地如同被飓风扫过的、彻底凌乱的脑子和下巴！

死寂！绝对的死寂！

足足过了好几秒！

“他…他走了？！”乌索普第一个找回声音，声音因为极致的荒谬而变了调，手指颤抖地指着林凡消失的天空。

“拍…拍完灰…就走了？！”娜美感觉自己的航海士世界观正在崩塌，声音带着抓狂的尖利。

“全程…全程…”索隆嘴角抽搐着，独眼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憋屈和难以置信，“他除了挡了一下…然后躺下…最后拍灰…他干了啥？！”

“挡那一下还是为了去戳路飞的胸肌！”山治捡起地上的烟，发现已经被自己踩扁了，气得狠狠摔在地上！

“工伤…处理工伤…然后下班…”罗捂着脸，肩膀因为极致的荒谬感而微微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他妈是什么海军大将？！”

“海军混蛋——！！！”路飞终于反应过来，气得原地跳脚，对着林凡消失的天空发出愤怒的咆哮，“你全程都在划水啊——！！！”

这一声咆哮，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划水！划水！划水！”

“拍个灰就走了？！多弗朗明哥是他打倒的吗？！”

“挡刀！躺尸！戳胸肌！拍灰！跑路！这就是海军大将的作战记录？！”

“他到底来干嘛的？！观光吗？！”

“睡美人大将！佛系划水王！德雷斯罗萨最大混子！”

“我举报！海军大将上班摸鱼！严重渎职！！”

整个王之高地废墟，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吐槽、怒吼、以及被戏耍后的抓狂声浪彻底淹没！

比之前的欢呼还要响亮十倍！

所有人心中的震惊都化作了对某个咸鱼光头的集体控诉！

而林凡消失的天空尽头，仿佛还残留着他那句轻飘飘的“先走了~”，以及…他身上拍落的灰尘，在透过鸟笼破洞的阳光中，缓缓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