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那股烦躁和压抑,不知不觉就散了。
“姐姐,你以前……是不是在麦肯锡兼职过家政?”他忍不住开口调侃。
林照把擦干净的椅子放到他面前,抬起眼看他:“你也可以选择站着。或者,坐在地上。”
沈惊焉立刻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林照把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姜茶递给他,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就这么在尘埃飞舞的旧时光里,隔着一张刚刚擦拭干净的桌子,相对而坐。
沈惊焉捧着那杯姜茶,低头喝了一口。
“谢谢你,今天能陪我来。”他忽然说,声音很轻,也很真诚。
“这是合同外的工作,记得付加班费。”林照端起自己的水杯,淡淡地说。
沈惊焉被她一句话噎住,半晌才笑骂了一句:“林照,你真是活该单身。”
林照挑了挑眉:“我的退休计划里,没有婚姻这一项。单身,正合我意。”
沈惊焉想起来了,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以为你这种人,会想在华京圈买套大平层,当个事业女强人。”
“因为很累。”林照看着光束里飞舞的尘埃,眼神有些飘忽,“每天都在计算,在分析,在权衡利弊。像一台不能停的机器。”
“我只是想在三十岁以后,过一点不用动脑子的生活。”
沈惊焉看着她,第一次,他从这个永远冷静理性的女人脸上,看到了一丝疲惫。
那种疲惫,他很熟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狗?”他鬼使神差地问。
林照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回答:“金毛,或者拉布拉多。聪明,温顺。”
“俗气。”沈惊焉评价道,“一点都不酷。”
林照懒得理他。
“那花呢?”他又问。
“向日葵吧。”林照说,“种满一个院子,每天看着它们追着太阳跑,心情会很好。”
沈惊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一个不穿职业装的林照,站在一片金色的向日葵花田里,旁边卧着一只同样是金色的蠢狗。
他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一下。
“好像……还不错。”他嘟囔了一句。
回程的车上,气氛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沈惊焉甚至破天荒地,没有放他那些吵死人的摇滚乐,车里只流淌着舒缓的纯音乐。
快到沈家主宅时,林照的手机响了。
是柳沁的助理打来的。
“林管家,夫人让你回来马上去她那儿一趟。”助理的语气,带着惯常的颐指气使。
林照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开车的沈惊焉,脸色却沉了下来。
“别去。”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这是我的工作。”
“我让你别去!”他加重了语气,方向盘一打,车子直接开向了主宅的地下车库,完美错过了柳沁所在的东苑。
“沈惊焉。”林照连名带姓地叫他。
“那个女人,没安好心。”沈惊焉把车停稳,熄了火,转头看着她,眼神锐利,“她就是故意找茬。你信不信,你现在过去,她有一百种方法折腾你?”
“我知道。”林照平静地说,“但我有两百种方法应付她。”
沈惊焉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想笑。
“林照,你就非得活得这么累吗?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女战士?”
“我不是装。”林照解开安全带,推门准备下车,“我就是。”
一只手,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他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气和心疼,“你能不能……偶尔也依赖一下别人?”
“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