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云澈厉声打断,“本宫何时让你深夜取水?又为何鬼鬼祟祟潜入殿中?还带着火折子?!分明是意图盗窃,行迹败露,欲纵火毁灭痕迹!”她直接扣上盗窃纵火的罪名,堵死对方的辩解!
“拿下!交给苏麻喇姑嬷嬷严加审问!”云澈毫不留情地下令。
太监们一拥而上,将那面如死灰的宫女扭押下去。殿内迅速被清理,但那淡淡的酸味和狼藉的现场,却昭示着刚才的凶险。
云澈独自站在殿中,看着那盆被皂角粉覆盖的盆景,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她成功了!她化解了一场粉身碎骨的危机,并抓住了下毒者!虽然只是个棋子,但已是重大突破!
然而,她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对方手段如此狠辣精准,竟能买通永和宫的低等宫女!其渗透之深,令人胆寒!而且,他们显然已经知道她在调查“赤髓”与“癸水”!
必须立刻反击!必须趁热打铁!
她立刻铺纸研墨,却不是写奏报,而是…画图!
她凭借记忆,飞速绘制出那铜钱上“癸”字的特殊刻痕样式,以及那“癸水”泼洒后与皂角粉反应产生白烟和酸味的特征。并在图旁用极其隐晦的文字标注:“…夜有鼠窃,携古怪铜钱,欲以沸水引火,然水有异酸,遇皂角生烟,险酿大祸…疑与前番东南火事同源…”
她故意将事件与之前的东南大火联系起来,暗示“水厄”与“火事”乃同一手段!并将“癸水”的特性透露出去!
然后,她将图卷好,并未交给苏麻喇姑或顾问行,而是…唤来一名心腹小太监(她近日暗中观察,初步判断较为可靠之人),低声吩咐:“将此图,悄悄塞入…御药房后院那废弃井亭的石缝中。”
她要通过这个方式,将情报传递给那个可能一直在暗中关注她的“鬼面”组织!她要知道,他们到底知道多少!这也是一个试探!
小太监虽惊疑,但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做完这一切,天已微亮。云澈毫无睡意,静待风暴来临。
果然,清晨,苏麻喇姑便面色凝重地赶来,显然已听闻昨夜之事。
“娘娘受惊了。”她仔细查看了现场,尤其注意到那盆被处理过的盆景和残留的酸味,眼神无比锐利,“那宫女…已招认,受人指使,欲行盗窃,失手打翻水壶…然其指使之人口音古怪,似非京畿人士,钱财交易后便再无踪影。”
云澈心中冷笑,推得干净!她适时地露出后怕与愤怒:“竟是如此?!宫中守备竟松懈至此!幸得祖宗保佑,未酿大祸!嬷嬷,此事绝非寻常盗窃,那水…闻着有异酸,绝非普通沸水!妾身怀疑…与那日东南库房之火,或有牵连!请嬷嬷务必彻查!”
她再次将两件事关联,施加压力。
苏麻喇姑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娘娘放心,老奴已报知皇上。皇上…已有圣断。”
圣断?云澈心中一动。
当日下午,一道旨意传出:永和宫守备太监、宫女失职,致使贼人潜入,一律杖责革职。内务府分管太监监管不力,降职罚俸。另,着粘杆处(尚虞备用处)暗中严查宫中所有近期与宫外有异常接触的低等杂役,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惩戒,却伴随着粘杆处的秘密调查。康熙显然不想将事情闹大,却加强了暗中的清查力度。
云澈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知道,康熙在平衡,在维稳。
然而,傍晚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悄然传来——御药房那名负责整理西域药材、前日曾被云澈问话的老太医,昨夜于家中…突发急病暴毙了!
云澈听到消息时,正在喝茶,手猛地一抖,茶水溅湿了衣襟。
灭口!又是灭口!对方反应如此之快!如此狠辣!那老太医定然知道些什么关于“赤髓”或“癸水”的事情!甚至可能…就是提供“癸水”的人!
线索又断了!云澈感到一阵冰冷的无力感。
但就在她心绪低沉之际,傍晚,那名派去送信的小太监悄悄回来复命,神色紧张地低声道:“娘娘…奴才按吩咐将图塞入井亭石缝…不过一炷香功夫,再去看时…图已经不见了!”
云澈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消息送出去了!“鬼面”组织收到了!他们果然在暗中监视!
她精神一振,立刻追问:“可有人看见?”
“并无旁人…但…”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奴才回来时,在永和宫后墙拐角,差点撞上一人…是…是那个穿绛紫色衣服的侍卫大人(影卫)!他看了奴才一眼,眼神…冷得很,却没说话,就走了…”
“影”卫?!他出现在那里做什么?!是巧合?还是…他发现了小太监的行动?!他是否与“鬼面”组织有关?!还是代表康熙在监视一切?!
云澈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当夜,她辗转反侧,思索着下一步行动。老太医暴毙,线索中断,但“影”卫的异常出现和“鬼面”组织的接收信息,又提供了新的方向。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窗外再次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嗒”声。
又来了?!
她猛地起身,警惕地靠近窗户,小心推开一道缝隙。
窗外依旧无人,窗台上却放着一件东西——一枚极其小巧的、用油纸包裹的…指南针?!
清朝已有指南针,但工艺粗糙。而这枚指南针却异常小巧精致,指针并非寻常磁石,而是一种深蓝色的、仿佛某种晶体打磨而成的细针,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指南针下,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一个箭头指向北方,旁边写着一个字——“癸”。
北方?癸?
云澈拿起那枚冰冷的指南针,发现那蓝色的指针微微颤动,并非指向正北,而是偏向…东北方向!
癸…北方…指向东北的指南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癸”在十天干中,对应的方位正是北方!但这指针指向东北…难道是…“癸”位有变?或者…“癸水”在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那是…长春宫!被贬为答应的钮祜禄氏所在!亦是昔日贵妃的宫苑!
难道…下一场“水厄”…将发生在长春宫?!对方要对废贵妃下手?!杀人灭口?!还是…要借此再次栽赃陷害?!
云澈感到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