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呢?!”她厉声问。
癸一从怀中取出一张极其薄韧的皮纸,手腕一抖,皮纸轻飘飘地飞向云澈,精准地落在她脚前。
云澈警惕地捡起,就着微弱月光一看——上面绘制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利用地下水道和宫殿结构设计的机关图,旁边标注着一些晦涩的西域文字和符号,其中几个节点,赫然指向乾清宫下的某处!而所需的引爆物,正是大量提纯的“赤髓”与一种名为“幽冥泉”的特殊“癸水”!
图纸的右下角,盖着一个清晰的、与她手中玄铁令牌上完全一致的——鬼面图腾烙印!
证据确凿!云澈的手微微颤抖,这图纸的真实性极高!对方所言非虚!
“此图乃我辈牺牲数名弟兄,方从‘玄’的一处秘巢中夺得。”癸一语气沉痛,“然其具体实施时日与宫内接应之人,尚未查明。我等在宫中力量有限,难以深入查探。故而需借娘娘之力。”
“你们要我…去查乾清宫?!”云澈感到一阵荒谬和寒意,“那是自寻死路!”
“非也。”癸一摇头,“娘娘如今协理宫务,又得皇帝些许‘信任’(他语气略带嘲讽),正可借整顿宫闱、清查安全隐患之名,查验各宫尤其是乾清宫周边库房、水道、废弃殿宇…寻找‘赤髓’与‘幽冥泉’的储藏痕迹!此乃阳谋,光明正大,反而安全。”
云澈心中飞速权衡。对方计划看似可行,但风险巨大至极!一旦被康熙或“玄”察觉她的真实目的,必死无疑!
“我为何要信你们?又如何信你们不是借刀杀人?”云澈目光如炬。
癸一沉默片刻,缓缓道:“娘娘可还记得,林慕白先生离宫前,曾于京郊‘慈云观’中,留下一件东西。”
慈云观?!舅舅的确提过他曾在那座道观研习医术!云澈心中再震!
“什么东西?”
“一件…或许能证明娘娘清白的东西。”癸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也是‘玄’及其背后之人,极力想要寻找并销毁的东西。娘娘若愿合作,我可告知取物之法与暗语。此物,可证我言非虚,亦可在关键时刻,或可保娘娘一命。”
巨大的诱惑和极致的危险同时摆在面前!合作,可能揭开真相,救驾立功,但也可能万劫不复。拒绝,可能立刻被“癸”字号抛弃,甚至灭口,独自面对“玄”的追杀和康熙的猜疑!
云澈死死攥紧手中的皮纸,指甲嵌入掌心。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极度艰难的挣扎和权衡。
就在此时——
“嗖!”一支弩箭毫无征兆地撕裂夜空,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癸一的后心!
偷袭!
云澈和癸一的脸色同时剧变!
癸一身形猛地向旁急闪,弩箭擦着他的臂膀掠过,“笃”地一声深深钉入井亭木柱!
“有埋伏!”癸一低吼一声,眼中寒光爆射,瞬间甩出三枚乌黑的飞镖,射向弩箭来处的黑暗!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和急促的脚步声!
几乎同时,另一个方向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两道黑影,手持利刃,直扑云澈!刀光在月色下泛起冰冷的杀意!
陷阱!这根本就是一个双重陷阱!“癸”字号也被算计了!或者…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云澈惊得魂飞魄散,但她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包辣椒石灰粉猛地向前一撒!
“噗!”白粉弥漫,瞬间笼罩扑来的黑影!
“啊!我的眼睛!”黑影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动作顿时一滞!
云澈趁机向后急退,同时尖声大喊:“有刺客!!来人啊!!!”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远处立刻传来了侍卫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撤!”黑暗中,一个阴沉的声音低吼一声。
那两名袭击云澈的黑影毫不犹豫,转身就逃!袭击癸一的弩手也消失在黑暗中。
癸一臂膀受伤,鲜血染红了衣袖。他看了一眼云澈,眼神复杂无比,咬牙道:“计划不变!小心‘玄’!”说完,他身形一闪,也迅速遁入夜色,消失不见。
转眼间,井亭旁只剩下云澈一人,以及地上点点血迹和一枚深深嵌入木柱的弩箭。
侍卫们迅速赶到,看到现场痕迹和惊魂未定的云澈,顿时如临大敌。
“娘娘!您没事吧?!”
“刺客往哪跑了?!”
云澈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气息急促,指着黑影逃窜的方向:“往…往那边跑了…快追!”她完美地扮演了受惊遇袭的妃嫔。
侍卫头领留下几人保护云澈,其余人立刻追击而去。
苏麻喇姑和顾问行很快闻讯赶来,脸色铁青如铁。
“怎么回事?!”苏麻喇姑厉声问。
云澈“惊魂未定”地叙述:“奴才…奴才心中烦闷,出来散步…行至此处,突遭歹人袭击…幸得侍卫来得快…”她绝口不提“癸”字号男子,只强调自己被袭击。
苏麻喇姑和顾问行检查了现场,看到了弩箭和血迹,眼神无比凝重。
“护送娘娘回宫!严加搜查附近!”顾问行尖声下令。
回到永和宫,云澈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灯下,手臂因后怕而微微颤抖,但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玄”要杀她!“癸”字号也未必可信!这皇宫,已无安全之地!
她缓缓摊开一直紧攥在手心的那张皮纸图纸。图纸边缘已被她的汗水浸湿。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图纸上乾清宫地下的那个标注点,以及旁边一行极其细微的、她之前未曾注意的西域文字批注。
凭借对舅舅笔记中零星西域文字的模糊记忆,她连蒙带猜,勉强辨认出那几个字的含义——
“…通…慈宁…”
慈宁宫?!太皇太后孝庄的居所?!
云澈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乾清宫下的杀局,竟与慈宁宫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