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循声望去——只见户部尚书明砚之身边，那个穿着石榴红袄裙的小女孩，正睁大了眼睛，小脸煞白，用力摇着头，看着殿外那只浑然不知危险的翠鸟。

是明薇！

她刚才听到那翠鸟心里恐惧的尖叫：“不要射我！救命！”强烈的共情让她瞬间忘记了父亲的叮嘱，脱口而出！

“薇儿！”明砚之脸色大变，连忙起身请罪，“陛下恕罪！小女无知，惊扰圣驾！”

苏婉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将女儿拉入怀中。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康王的笑容僵在脸上。皇帝的目光则带着一丝探究，落在了明薇身上。

萧策看着那个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的小小身影，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就在这尴尬之际，皇帝却忽然笑了起来，打破了沉寂：“童言无忌，何罪之有？明爱卿，你这女儿，倒是颇有仁心，见不得杀生。”他看似随意地摆了摆手，“既然明家小姐不舍，那这箭，不射也罢。康王叔，换个玩法吧。”

皇帝轻描淡写，将一场风波化解于无形。康王只得讪讪地坐下。

宴席继续，丝竹再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明薇却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自己，有好奇，有审视，有不解。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害怕地缩在母亲怀里，小身子微微颤抖。

“没事了，薇儿，没事了。”苏婉轻声安抚着，手心却全是冷汗。

明砚之心中暗叹一声。女儿这次，怕是彻底进入某些人的视线了。

萧策端起酒杯，掩去眸中一丝冷意。康王……他记下了。而那个小女孩……他看向那个蜷缩在母亲怀里的红色身影，心中某种决心更加坚定。

宫宴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接近尾声。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今夜将平静度过时，异变再生！

一名小太监匆匆入殿，在李德全耳边低语几句。李德全脸色微变，快步走到皇帝身边，低声禀报。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怒意。他目光如电，扫过席间一人——正是方才提议射箭的康王！

“康王叔，”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朕刚接到密报，你在城西的别院里，似乎藏了些……不太该有的东西。可否解释一下，那些军弩和甲胄，是作何用途？”

哗——！

满殿皆惊！私藏军械，乃是谋逆大罪！

康王手中的酒杯“啪”地落地，摔得粉碎，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臣冤枉啊！”

“冤枉？”皇帝冷笑一声，“李德全，带人去查！给朕搜个清清楚楚！”

“奴才遵旨！”

宴会不欢而散。群臣战战兢兢地告退。康王面如死灰地被侍卫“请”了下去。

谁也没想到，一场庆功宴，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回府的马车上，明砚之神色凝重，沉默不语。苏婉紧紧抱着熟睡的明薇，心有余悸。

“老爷，康王他……”苏婉声音发颤。

“树大招风，自作孽。”明砚之淡淡道，“只是没想到，陛下动手如此之快……”他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儿，眼神复杂。康王刚刚刁难萧策，转眼就获罪，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陛下在借题发挥，敲山震虎，甚至……一石二鸟？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这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浑了。而自己的女儿，似乎总在不经意间，被卷到漩涡的边缘。

今夜之后，朝堂格局，恐怕又要有一番新的变化了。而明薇那一声稚嫩的“不要”，在这暗流汹涌的夜晚，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