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鹞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阁主说：星陨之地，龙蛇起陆。北境之危，不在蛮族，而在雪山之巅，幽影之下。此外，阁主还让我提醒国公，小心身边……熟悉的陌生人。”

说完，他再次躬身：“话已带到，信物已交，灰鹞告退。”不等凌烬再问，他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门外。

书房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星陨之地？雪山之巅？幽影之下？”萧煜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眉头紧锁，“这影阁，说话怎么如此云山雾罩？还有，熟悉的陌生人是什么意思？是指我们身边有内奸？”

凌烬摩挲着那冰冷的黑色铁牌，感受着其上的古老气息，缓缓道：“影阁传承久远，据说能追溯到前朝，甚至更早。他们从不轻易介入世事，一旦开口，必有深意。”

他将铁牌收起，目光深邃地望向北方：“北境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这‘雪山之巅，幽影之下’，恐怕指的不是普通敌人。”

他看向萧煜，语气郑重：“煜儿，我走之后，帝京就交给你了。清查李甫余党，整顿户部，确保北境军需供应，还有留意朝中动向，尤其是那些看似中立，尤其是曾经与我凌家交好之人。”

“熟悉的陌生人……”萧煜喃喃道，随即重重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去，京城有我。”

十日后，北境，寒风凛冽。

凌烬带着赵破军以及数百名精锐，抵达了阔别十年的北境大营——镇北关。

关墙依旧雄伟，但墙面上布满了刀劈斧凿和新旧不一的箭痕，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得知凌烬归来，关内残存的凌家军老兵们自发聚集在辕门外，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如同实质的光芒！

“将军！”

“将军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汇成一片哽咽而激动的声浪。

凌烬翻身下马，看着这些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如今竟落魄至此，心头如同被巨石堵住。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而期盼的脸。

他没有说任何慷慨激昂的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握成拳，重重捶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这是凌家军无声的军礼，代表着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所有老兵，无论伤残与否，同时肃立，以同样的动作回应。一股悲壮而坚韧的气势，在寒风中凝聚。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关外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浑身是血，冲到近前滚落马下，嘶声喊道：“报——！将军！黑狼部前锋三千骑，突袭了百里外的‘野狼谷’哨站！王校尉他们……全军覆没！”

消息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热情。

凌烬眼神骤然冰冷，他扶起报信的士兵，沉声道：“详细说！”

“他们……他们领军的，是兀术麾下第一猛将，血狼巴图！而且……而且……”士兵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他们军中，有……有会妖法的人！能召唤黑风，刀枪不入！”

妖法？

黑风？

凌烬与身旁的赵破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北境的风，似乎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腥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