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复杂情绪。

是疲惫？

是愤怒？

还是别的什么？

“现在？更他妈扯淡！”

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浓重的讥讽。

“被那帮高高在上的神明当傻子坑，莫名其妙背上这身狗屁‘信仰愿力’的高利贷，连自己明天是死是活都算不准……我他妈还管得了别人死活？管得了这破地方明天姓甚名谁？”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面具边缘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那眼神深处，先前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地藏那老光头……”

江离嗤笑一声。

但这次，那笑声里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他说什么来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屁话！听着就跟哄傻子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沉，仿佛要将这片天地的沉重都压进肺里。

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不容置疑的决心。

“前程？”

“老子现在压根没前程可问！”

“问就是死路一条！”

“横竖都被套牢了······”

“但这笔烂账，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算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裂缝方向，投向那些燃烧着、即将撞向死亡的机甲，投向那正在疯狂再生的恐怖巨物。

这一次，他眼底深处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只剩下一种近乎暴戾的、为自己也为身后这片“烂摊子”讨债的狠劲：

“老子不是为了当什么英雄，更不是为了这帮坑我的神明打工！”

“我就是不爽！”

“不爽这破地方毁得这么难看！”

“不爽许志高那样的傻子白死了！”

“不爽老子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连利息都还没收回来就要被这鬼东西踩死！”

他猛地攥紧手中的面具，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它捏碎，又仿佛要将它融入骨血。

“管它神明算计，管它狗屁前程！”

“这笔账，老子今天就要跟它算清楚！”

“该收的‘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老子要用异族的尸骨来还债！”

“就算砸锅卖铁，把自己赔进去，也得把这群人保住了再死！”

“地藏那老光头的屁话……”

江离最后低声嘟囔了一句，嘴角却勾起一个带着血腥味的、近乎凶狠的弧度。

“……就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顺手做件‘好事’，给这狗日的世道添点堵！”

手里的白色无脸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江离狞笑着开口：“老子行事，只为念头通达！”

面具触肤的瞬间，并非贴合，而是侵蚀！

面具上那代表齐天大圣的桀骜脸谱纹路，如同活过来的金色熔岩，瞬间蔓延、流淌，覆盖了他整张面孔！

不再是覆盖，而是融合！

皮肤与金属般的纹路交织，骨骼在细微的噼啪声中重塑。

一股浩瀚、狂野、睥睨寰宇的恐怖神威，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自他渺小的身躯深处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