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药先是一闪,火光顺着火门窜入炮膛。紧接着,仿佛一头被囚禁的远古火龙挣脱了束缚,炮口猛地喷出一道长达数丈、耀眼欲盲的赤红色烈焰,其中夹杂着滚滚浓烟。
巨大的后坐力使得数千斤重的炮身猛地向后一坐,沉重的钢铁炮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颤。
那颗二十五斤重的铁弹,在密闭炮膛内被瞬间膨胀的高温高压燃气疯狂加速,沿着来复线赋予的微弱旋转,脱离炮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撕裂空气,发出一种独特而致命的“呜——呜——”尖啸声,朝着岳州城的东门呼啸而去。
声音比火光延迟一瞬才传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巨响、轰鸣与撕裂感的恐怖声浪,不仅冲击着耳膜,更震撼着五脏六腑。距离火炮最近的士兵,即便已张开嘴,仍被震得短暂失聪,胸口发闷。
刺鼻的硝烟(硫磺与硝石燃烧后的味道)瞬间笼罩了整个炮位。
清膛再备:炮组成员无需命令,立刻顶着浓烟再次上前。清膛、降温、检查炮身……开始准备下一轮的毁灭性射击。炮膛的热度,即使隔着一臂长的湿布,也灼热难当
这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呐喊与金铁交击之声。
这一颗二十五斤重弹,划破乌云低垂的天空,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
它的目标,是岳州城饱经风霜的东面城门楼。
没有花哨的光影,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宣泄。
炮弹并非常人想象中的爆炸,而是如同一柄无形的巨神战锤,狠狠地砸在了包铁的厚重城门上。
“轰——咔!!!”
一声沉闷到让所有人心脏都为之一颤的巨响爆开。那不是木头碎裂的声音,而是钢铁扭曲、铆钉崩飞、内部承重结构被瞬间摧毁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厚重的城门表面,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的木板呈放射状撕裂,如同被砸碎的龟甲。
几乎在同时,炮弹携带的恐怖动能穿透城门,重重撞在后方的门闩和顶门柱上。
“噼啪——咔嚓!!!”
比人腰还粗的顶门巨木,应声而断!断裂处木屑如暴雨般向内飞溅。那根横亘城门之后、重达千斤的硬木门闩,如同脆弱的芦苇般扭曲、变形,最终从中间断裂,一头砸落在地,扬起漫天尘土。
城门,并未立刻洞开,但已然结构崩坏,摇摇欲坠。
炮弹的毁灭之旅并未结束。击碎主闩后,它余势未消,如同一颗狂暴的弹丸,继续向门洞内轰入。
“噗嗤!噗嗤!”
守在门洞内,正准备用身体抵住城门的数十名楚军精锐,成了第一批牺牲品。炮弹所过之处,血肉之躯瞬间被撕裂、碾碎。
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甲胄四处抛飞,在门洞内的墙壁上涂抹出触目惊心的猩红轨迹。
仅仅一击,这段本应是最安全的防御区域,就化作了人间炼狱。
不仅仅是城门。
就连城门两侧的城墙雉堞,也在这天崩地裂的一击下簌簌发抖,砖石粉末从墙缝中震落。站在那段城墙上的守军,只感觉脚下猛地一颠,仿佛地龙翻身,不少人踉跄摔倒,耳中嗡嗡作响,暂时失聪。
硝烟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