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差点跳起来,指着那根需要两人合抱、明显是暴力砸断的树干和深陷的巨型爪印。
“老爷子!您看看清楚!这能是风吹倒的?这泥坑能是小孩子踩出来的?!您家小孩是巨人吗?!”
老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川眉头紧锁,又尝试着走到一个晾晒衣物的妇人面前询问。
那妇人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抖开衣物的动作,对秦川的问题报以茫然的眼神和沉默。
“他们……好像真的看不见?”
沈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或者说……他们的大脑……拒绝承认这些可怕的东西存在?”
沈玥操控着牧师上前一步,银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她清冷的声音在队伍语音里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分析。
“不仅仅是看不见。他们的认知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了。将巨大的灾难痕迹强行合理化、无害化……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腐化,已经侵蚀了他们的心智?”
她的话让气氛更加凝重。
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庄,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怪物都显得更加诡异和危险。
村民们那麻木的日常,与村口那触目惊心的破坏痕迹形成的巨大反差,如同一个无声的噩梦,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村子里好像……一个小孩都没有?”
沈萱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语气里有一丝颤抖。
“不行,感觉这里肯定有任务,得好好找找线索。”
林渊这么说着,便一马当先在村子里探索了起来。
“包子你慢点。”
秦川在后面说着,也让沈玥沈萱两人跟上。
在村民那令人窒息的麻木和认知扭曲中穿行,如同行走在无声的噩梦里。
最终在村庄中央一棵呈现病态的老槐树下,找到了这个村的村长。
村长是个须发皆白、背脊佝偻的老人,他坐在一张磨得发亮的石凳上,浑浊的眼睛望着村口的方向,眼神里没有麻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将人吸进去的疲惫和深深的绝望。
与其他村民不同,他似乎还保留着清醒的认知,但这清醒本身,似乎就是一种更深的酷刑。
当秦川上前询问时,老村长没有回避,也没有扭曲事实。
他干涩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眼神空洞地望着村口的方向,缓慢而清晰地讲述了那场降临在村子里的噩梦。
[艾森:是‘掠童者’……森林深处飞来的魔物,一只……巨大得遮天蔽日的怪鸟。]
他发出一声短促、毫无笑意的干笑
[艾森:我们这个村叫团圆村,只可惜……呵,早就不团圆了……]
[艾森:它第一次来,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艾森:像山一样大的黑影,带着狂风和刺耳的尖啸……它抓起村口那棵百年老橡树,像折断一根芦苇……]
他猛地闭上眼,身体剧烈颤抖。
[艾森:用它砸断了我们的门……然后……]
老村长艾森痛苦地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
[艾森:它……它只抓孩子。像鹰隼抓兔子一样……一个接一个……从他们的家里,从他们的床上……]
他重新睁开眼,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
[艾森:村里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怎么能忍?他们拿起锄头、柴刀、猎弓……组成了队伍,冲进森林,要夺回孩子,要杀了那怪物……]
[艾森:可是……那怪物对成年人没兴趣。它只是驱赶他们,像驱赶烦人的苍蝇。]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疲惫而绝望。
[艾森:它的爪子轻易撕开血肉,它的尖啸让人头痛欲裂……每一次讨伐,都有人倒下,再也回不来……活着回来的,也大多带着伤……骨头断了,眼睛瞎了……]
[艾森:一次,两次……五次,十次……]
他抬起枯槁的手,指着村口那些巨大的爪印和断裂的大门。
[艾森:我们失去了十几个壮小伙……换回来的,只有更多的伤痛和绝望……孩子,一个都没救回来……]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些麻木忙碌的村民,声音低哑得如同耳语。
[艾森:时间久了……心,也就死了。或者……疯了。再看到爪印?看到断掉的门?那算什么?]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扭曲的、近乎解脱的麻木。
[艾森:总比想起自己的孩子被怪物抓走要好……总比想起那些死去的年轻人要好……就当是风刮的,就当是孩子玩闹踩的泥坑……这样……或许还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