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濑海音刚刚结束与石川绫子的加密视频通讯。
屏幕上,石川绫子的背景是一处废弃仓库的角落,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お嬢様、龙彦様が拘束されている可能性が高い施设は三个所に绞り込みました。しかし、警备は想像以上に厳重で、内部の状况を确认するにはさらに时间が必要です。”(大小姐,关押龙彦大人的可疑地点已经缩小到三处。但守卫比预想的还要森严,要确认内部情况还需要更多时间。)
屏幕另一端的一之濑,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凝聚着冰冷的寒光。
她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那三处可疑地点的详细结构图和周边地形图。
“时间は限られている。”(时间不多了。)
她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相手も动いている。明日の夜までに、最终位置を特定し、突入ルートを确定させろ。”(对方也在行动。明晚之前,必须确定最终位置,并规划好潜入路线。)
“はい!命を悬けて遂行します!”(是!必当竭尽全力!)
通讯结束,安全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一之濑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遮光窗帘一角,看向外面熟悉的、灯火阑珊的日本街道。
这里不是阳城,没有那个总是用怯懦又依赖眼神看着她的傻瓜。
她需要绝对的冷静和专注,不能有任何分心。
可是,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窗玻璃时,脑海里却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个画面——那个少年,在暴雨中举着外套,惊慌又固执地挡在她面前的样子。
“真是……傻瓜。”
她低声自语,像是在斥责那个不请自来的念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用力拉上窗帘,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转身,重新投入到那些复杂的地图和情报中,眼神重新变得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坚定,不带一丝杂念。
救出养父,清除叛徒,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这才是她此刻唯一的目标。
第二天清晨,赵羽安和妹妹赵羽涵一同走进教室。
比起昨日那种魂不守舍、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他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正常”了不少。
至少,他的脚步不再那么虚浮,眼神虽然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离,但不再死死盯着手机或空座位发呆,能够勉强跟上课堂的节奏。
赵羽涵稍稍松了口气,以为哥哥或许是在家的温暖和一夜的休息后恢复了一些。
只有赵羽安自己知道,那只是一种疲惫后的麻木,以及一种“既然等不到回应,焦虑也无用”的消极妥协。
他将所有的纷乱情绪都强行压在了心底,试图用表面的平静来掩盖内里的暗潮汹涌。
班长杨轩敏锐地注意到了赵羽安的这一点变化。
在他看来,赵羽安的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不再像昨天那样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似乎是一切问题根源的一之濑海音,今天依旧请假,座位空置。
这是个好机会。
杨轩心想。
或许在没有那个转学生的影响下,赵羽安能更容易打开心扉。
于是,在课间,杨轩几次自然地走到赵羽安座位旁,试图与他交流。
他先是聊了聊刚结束的高考题目,又提到了周末班级可能组织的篮球活动,语气轻松,话题也都围绕着正常的校园生活。
“羽安,最后那道生物遗传题你用了哪种解法?我觉得我的步骤有点绕。”
“这周末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去打球?好久没一起活动了。”
然而,赵羽安的反应却让杨轩有些失望。
面对班长的主动搭话,赵羽安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回避或沉默以对,他会抬起头,礼貌地回应,甚至嘴角会勉强牵动一下,像是在笑。
“嗯,我用的是先看遗传性状是隐形性状,先隐后显那条思路。”
“打球……再看吧,可能家里有事。”
他的回答本身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配合的。
但那种礼貌之下,是一种清晰的疏离感。
就像在他周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透明的墙壁。
他听到了你的话,也给出了回应,但他的灵魂仿佛并没有真正参与进来。
几次尝试下来,杨轩发现,他根本无法突破那层看似温和、实则坚固的屏障。
赵羽安在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拒绝任何深入的交流和关怀。
杨轩看着重新低下头、似乎专注于书本的赵羽安,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看得出来,赵羽安在努力扮演正常,但这种扮演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他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独立的壳里,外面的人能看到他,却无法真正接触到他。
一之濑人不在这里,但她留下的影响,却像一张无形的网,依旧牢牢地笼罩着赵羽安,隔绝了他与外界的有效连接。
杨轩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只能暂时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