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号这天的阳光穿透教室的玻璃，在姜成深蓝色的衣服上烙下金线。给烂草增添了淡淡的光晕，仿佛画中的花仙子。

姜成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忽然被烂草撞了撞胳膊。顺着烂草示意的方向望去，主席台两侧的红旗正被穿堂风掀起波浪，像是无数只振翅欲飞的火凤凰。

刘老师站在讲台上，对着众学子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要庆祝部分同学光荣入团，也是我们校一年一度的运动节，希望同学们发挥自己所长，为班级争光，为学校争光！”

“力争第一，力争第一！”

台下响起了激动的口号，刘老师欣慰的点头，“同学们，跟随我的脚步，去操场上集合！”

众人来到操场后，各个班级按照指定位置站好。姜成站在队列里，眼睛却不自觉地寻找烂草的身影。很快，他看到烂草正在不远处跟几个同学兴奋地讨论着比赛项目。

几声口哨后，在向左向右看齐的口号中，校长登台。

1919年的今天，三千学子用脊梁撞开新时代的门。校长的声音裹着电流震颤空气，姜成喉结滚动，恍惚看见课本里那张老照片:长衫青年举着还我青岛的横幅，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与此刻台下攒动的白衬衫重叠成同一片光。校长还在继续：

“亲爱的同学们、青年朋友们: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共同见证这一庄严而光荣的时刻--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新团员的入团仪式。在此，我代表学校全体师生，向光荣加入共青团的同学们表示热烈的祝贺!

共青团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先进青年的群众组织，是党的助手和后备军。从五四运动到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无数共青团员用青春和热血书写了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同学们，你们今天佩戴上闪亮的团徽，不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责任。希望你们牢记入团誓言，不忘初心！”

烂草突然在口袋里摸索，金属徽章与钥匙串碰撞出轻响。那是张家曾祖父的遗物，五十年代的老团徽在岁月里沁出铜绿，却仍能看清麦穗环绕的齿轮。

你别踩我鞋。姜成压低声音，汗湿的掌心在裤缝蹭了又蹭。愤愤的扭头对后面的同学警告着。

“对不起！”在同学的道歉声中，姜成瞥见台上堂墙上少年智则国智的金漆字，忽然想起昨夜背到的那句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国家。

当教导主任展开名单的刹那，所有交头接耳都凝固成冰。烂草感觉胸腔突然变得滚烫，像是要熔化成一面流动的旗帜。

姜成数到第七个深呼吸时，终于听见自己名字裹着电流炸响--52班，姜成!

“52班，蓝草！”

两人同时起身的瞬间，姜成听见后排女生倒抽气的声音。烂草迈步时差点同手同脚，却在踏上台阶时挺直了腰杆。阳光突然从云隙倾泻，将两人笼罩在光柱里。

教导主任还在继续念名字，上台后的同学都被老团员一对一带上团徽，团徽在左胸位置烙下滚烫的印记。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领誓人的尾音被此起彼伏的声浪吞没。

姜成盯着红旗上那颗最大的五角星，忽然想起爷爷讲战役时浑浊的泪光。烂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恍惚看见先辈在碉堡前，断桥上，山崖时，那毅然决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