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贺定北背着画具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
“烂草,平时见你做事挺利索,怎么?是起早了,还是来我家摆谱了!”
烂草心中无名火升起,反驳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贺定北刚说完,贺大娘就赶紧附和:“就是就是,北伢子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来偷懒的。我现在后悔死给你和她定亲!”
贺父也在一旁黑着脸。烂草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顺着贺大娘的话语,解除定亲!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原来是村里的几个小孩在打闹,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贺家的大门,门晃了几下,差点倒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贺定北跑出去把小孩们训了一顿,等他回来,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烂草趁机说:“贺伯伯、贺大娘,我这就重新去盛饭,再把地打扫干净。”贺父哼了一声没说话,贺大娘也不再言语。
贺定北看了烂草一眼,没再指责。烂草快速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重新盛了饭端给贺父,然后又认真地打扫起屋子。贺定北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发现烂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烂草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两边劳作,姜成每天都会偷偷地跟着烂草,无论是去贺家,还是她自己家,他的心在滴血。
他想去找烂草,告诉她自己依然爱她,可他没有勇气。一个死人怎敢言,给她未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她脸上那勉强的笑容。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姜成独自来到了他们曾经一起摘枇杷的地方。月光洒在地上,像是一层银霜。他想起了曾经和烂草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最痛的伤。
“烂草,你一定会幸福的,还有半年,我就可以轮回,你等着我。”姜成轻声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烂草收拾好贺定北家,也信步来到枇杷树下,扯下一根青草缠绕在指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枇杷树假寐!
夜幕深深,月光淡如水,轻轻洒在烂草孤寂的身影上。姜成站在枇杷树上,目光穿过眼前迷蒙的雾气,看见那遥远而近在咫尺熟悉的身影,那个曾经与自己共度生死,如今却疲惫不堪的人儿。
姜成望着抱着双膝坐在地下的烂草,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愧疚、思念、无助交织在一起,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深深知道,自己去世的这五年,对烂草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现在因张叔的手术而欠下的债,更是雪上加霜,还好,贺家一家人的嘴脸坦露无遗,对烂草更是一场交易,既然是交易,就没情分,烂草太重情重义,这样也好!以后将钱还了,她至少没有负罪感,只是眼下,苦了她了。
伴随轻风,烂草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渴望能回到过去,和姜成朝夕相处,一起长大,一起变老,但现实却如冰冷的牢笼,将她牢牢困住。双颊上的泪浅浅划过。
“烂草,也许,只有在梦中,我才能有找你的理由。”姜成喃喃自语,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期盼。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的所有痛苦与遗憾都吸入胸膛,然后,缓缓地沉入烂草的梦境。
梦中,他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枇杷树上挂满了枇杷,烂草脸上荡着温暖的笑容,在跳跃着大声叫喊:“姜成哥哥,我要那串,那串更黄!”
“好!就摘那串最黄的给我们烂草!”姜成回以微笑宠溺的回答着,场景里两人开怀大笑,互相嬉戏!到处都是他俩相处过的痕迹。
但这一次,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那么遥不可及。烂草的身影在梦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烂草……”姜成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