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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活着的阵,比死的规矩贵(1/2)

晨光如刀,劈开风窟终年不散的黑雾。

顾微尘倚在一块焦岩上,背脊贴着冰冷石壁,呼吸极轻,却每一次都牵动体内那道新生的淡青灵流。

它不像寻常灵气那般躁动奔涌,反而如春溪缓淌,在她残破的经脉中自主循环,速度竟比从前快了近倍。

三脉虚影在识海中浮现——不再是断裂枯朽的残枝,而是像被匠人精心接续过的古琴弦,河床重塑,沟壑分明,灵气流转再无滞涩。

她闭眼,默念《伪经残谱》第一重引气诀。

刹那间,天地微鸣。

不是灵根共鸣,而是地脉深处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回应,仿佛沉睡千年的钟磬被人拂去浮尘,轻轻一叩。

魏无牙蹲在一旁,满脸惊疑地看着她背后缓缓浮现的金纹。

他默默递出手中几片玄鳞甲残片,声音干涩:“这是……自己飞回去的。”

顾微尘抬手,指尖未触,那些碎甲竟如归巢之鸟,一片片贴附于她背部旧伤之处。

鳞片交叠,金纹游走,与体内灵流共振,竟浮现出一幅若隐若现的图腾——护心鳞图初成,形如龙首盘绕,又似古阵眼轮转。

防御不再依赖外物,而是灵脉与器共生,血肉与天地同频。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修复,是进化。

“你把自己,炼成了阵眼。”魏无牙喃喃。

不远处,小蝉蜷缩在石缝里昏睡,发间那支玉簪裂成三段,灵光尽失。

火疤妇跪坐在旁,粗糙的手掌覆在少女额前,眉心火种微微跳动,似在替她温养神魂。

“她用了墨门‘八荒结界’,”火疤妇低声道,“整整三天,把整个阵眼罩在里面。不是防外敌……是护你的命门脉不崩。”

顾微尘心头一震。

她早知小蝉参与了共修,却不知对方竟以遗脉禁术强行维系结界,将自身灵力化作阵基补缀。

这已超出协助范畴,近乎献祭。

她沉默片刻,咬破指尖,挤出一滴精血,又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观微浆——那是她用七日光阴,从百种矿尘中提炼出的“时间凝露”,专用于修补千年裂釉。

血与浆相融,点于玉簪裂口。

霎时,血光微闪。

细密纹路自裂缝蔓延而出,如同活脉搏动,一圈圈扩散,竟生出类似地脉律动的波纹。

簪身轻颤,发出一声极细的嗡鸣。

“不是结界失效。”顾微尘望着那复苏的灵器,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她的‘守’,和我的‘修’,在阵里长出了新东西。”

规则之外的东西。

就在这时,七弦子立于风窟碑前,身影孤峭如削。

他手中七把玉钥悬空而浮,皆为匠门至宝,代代相传,象征对“归脉阵”的正统执掌。

他曾视其为天规,不容损毁一丝一毫。

可此刻,他闭目良久,忽然睁眼,眸中寒星熄灭,燃起一团灰烬般的火。

“咔、咔、咔——”

他亲手将七钥逐一折断。

清脆声响划破寂静,像是某种古老誓约的终结。

接着,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断弦——那是他早年布阵失败时崩裂的心弦,一直藏于袖中,视为耻辱。

如今,他以断弦缠绕断钥,指间翻飞如织,竟在空中重构出一把奇异之钥:非金非玉,非木非石,通体呈暗青色,表面浮现金鳞纹路,与顾微尘背后的图腾隐隐呼应。

“从前我守七钥,是怕乱了匠门规矩。”七弦子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如今才懂,规矩若不能护人,不如烧了当火种。”

他转身,将那把“心钥”递向顾微尘。

风起,吹动两人衣袂。

“你不是继承者。”他说,“你是……重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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