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洛漓回到青云宗时,恰逢宗门大典。演武场被彩旗装点得热闹,弟子们穿着簇新的衣袍,唯独他一身素色劲装,肩头还沾着寒潭的冰碴,与周遭的喜庆格格不入。
“洛漓!”李长老快步迎上来,看到他时眼眶一热,“你能回来就好!”他上下打量着,发现凌洛漓气息比以往浑厚数倍,不由惊叹,“你的修为……竟突破到筑基期了?”
凌洛漓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星髓玉佩。玉佩的温润总让他心头发空,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侥幸突破。”他避开李长老探究的目光,“骨髅门已除,妖星封印稳固,算是不辱使命。”
李长老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对了,商丫头呢?你们不是一起去的葬星渊吗?”
提到“商丫头”三个字,凌洛漓的识海突然刺痛了一下,眼前闪过一片模糊的冰蓝,像有人在他心口泼了勺冷水。“她……”他竟想不起分别时的场景,只记得寒潭边那个递还玉佩的身影,礼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许是在后面吧。”
大典开始时,凌洛漓作为“剿灭骨髅门的功臣”被请上主台。他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忽然在执法队的队列里看到了商逸冰。
她穿着执法队的蓝色劲装,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在听到“凌洛漓”三个字时,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的冰纹袖口掩在袖管里,看不见那枚血珠光点,倒让他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凌师弟如今已是筑基期,按宗门规矩,该晋升内门长老了。”掌门的声音在演武场回荡,“即日起,掌管星图阁,可随时查阅宗门秘典。”
掌声雷动中,凌洛漓走下主台,恰好经过执法队的队列。商逸冰与其他弟子一起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听不出任何情绪:“恭喜凌长老。”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低垂的头顶。她的发顶沾着片细碎的雪花——不知何时,天竟飘起了雪。“商师姐。”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多谢你在葬星渊……”
后面的话卡住了。他想说“多谢你救我”,却又觉得不止于此。
商逸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戳破的心事。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瞬间融化,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别的。“分内之事,不敢当长老道谢。”她迅速低下头,声音硬邦邦的,像冻住的冰。
凌洛漓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头的空洞更甚。他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僵局,却见商逸冰已经转身,快步走进执法队的队伍里,背影挺得笔直,像株不肯弯腰的青松。
那之后,两人在宗门里偶遇过几次。
一次是在膳堂,凌洛漓端着餐盘经过,商逸冰正和队友说笑,看到他时,笑容瞬间僵住,默默端着餐盘换了张桌子。他看着她碗里几乎没动的青菜,想起寒潭边她总把肉干偷偷塞给他,心口像被针扎了下。
一次是在藏经阁,他在找关于星主传承的典籍,商逸冰恰好来还书。两人的手指同时碰到同一本《冰系灵根进阶要诀》,她像触电似的缩回手,指尖泛红。“长老先用。”她低着头,匆匆离开,发梢扫过书架,带落了几片灰尘。
凌洛漓拿起那本书,书页间夹着根干枯的冰蚕丝,与他腕间平安绳的材质一模一样。他捏着那根丝线,识海再次刺痛,这次竟清晰地闪过个画面——寒潭边,她蹲在冰珠旁,一遍遍地说“你送我的平安绳,是用最软的冰蚕丝编的”。
“平安绳……”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根银丝混冰蚕丝的绳结,不知何时已被他攥得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