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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名为Samira的开端(2/2)

“混蛋……”他低低地咒骂,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了更浓的铁锈味。这咒骂,既是对将他变成这样的魔鬼,也是对着这具不断将他拖向深渊的、可憎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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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纯白的囚笼里失去了意义。天花板的环形灯恒定地散发着冰冷的光,没有日夜交替,只有永恒的“现在”。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从胃部的绞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啃噬着每一寸肌肉和神经。头晕目眩,眼前开始出现扭曲的光斑和闪烁的黑点。虚弱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纱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幻觉开始滋生:琳琳举着一块金黄的芒果糯米饭,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快吃呀,可甜了!”

“琳琳……”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和令人绝望的虚无。幻觉如同泡沫般碎裂,眼前依旧是那个纯白的地狱,和墙角那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粉色塑料盆。

胃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像有无数只饥饿的蚂蚁在啃噬。身体的本能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他意志的堤坝。他蜷缩在离猫盆最远的角落,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抵抗那来自基因深处的召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小时,也许一天。门再次滑开。K走了进来,手里只拿着一杯清水。她将水杯随意地放在距离张纳伟不远的地面上,姿态如同在给路边流浪的野狗投食。

“想清楚了吗,Saira?”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落在张纳伟因虚弱和饥饿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张纳伟没有动,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快要耗尽。他用尽最后一点意志,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汗湿的额发,死死地、无声地盯着K。那眼神里,愤怒已被极度的虚弱稀释,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和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火星。

K似乎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答案。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视线与他勉强持平。这个姿态带着一丝伪装的“平等”,语气也刻意放缓了些:“Saira,我理解这很难。接受一个全新的身份,需要时间。但你必须明白,持续的抗拒,对你没有任何益处,只会消耗你自己。”她的手指点了点他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这个名字,是你的主人亲自赋予的,蕴含着‘夜美人’的期许。他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值。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耐心”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冰冷的威胁。

“我……不叫……Saira……”张纳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气若游丝,却依旧固执地挤出破碎的音节,“我叫……张纳伟……”

K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封的漠然。“看来,语言沟通的效率太低。你需要更直接的‘认知矫正’。”她站起身,对着门口的壮汉干脆利落地命令:“带去‘适应性矫正室’。”

壮汉再次上前,动作熟练而粗暴,像拖拽一袋没有生命的货物,将几乎虚脱的张纳伟从地上提了起来。他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架着拖行。经过那个粉色的猫盆时,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里面油亮的颗粒,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

“放开……我……我是……人……”他徒劳地挣扎着,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最终彻底淹没在走廊空洞的回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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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性矫正室”比之前的训练房更小,更压抑。四壁是冰冷光滑的金属,散发着不祥的寒光。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浓,混合着一种淡淡的、金属灼烧后的焦糊味。房间中央,一台造型冷酷、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仪器静静矗立,如同沉默的刑具。仪器上连接着数根粗壮的导线和束缚带。

张纳伟被按倒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手脚被带有粘扣的强力束缚带牢牢固定,动弹不得。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被解开,换上一个更沉重的、带有金属接口的硬质项圈,随即一根冰冷的导线“咔哒”一声连接上去。

“这是‘行为认知同步仪’,”K站在仪器控制台前,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幽蓝的光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它不会对你的生理结构造成永久性损伤。它的作用,是帮助你建立正确的认知反射,强化必要的服从性,消除无谓的抵抗思维。”她的解释如同宣读产品说明书。

仪器启动时,发出一阵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如同野兽的喘息。

下一秒!

“呃啊——!”

强烈的电流感毫无预兆地、瞬间穿透了连接项圈的神经束!不是撕裂般的剧痛,而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皮肤、肌肉、骨骼的尖锐酸麻和灼烧感!张纳伟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在金属平台上剧烈地弹跳、抽搐!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猫耳疯狂地抖动,尾巴在束缚带允许的范围内绷紧到极限,如同拉满的硬弓!

“建立核心认知:你的名字是——Saira。”K的声音在电流的嗡鸣和痛苦的嘶鸣中,异常清晰地穿透进来,如同刻刀在石头上篆刻。

“啊——!”张纳伟痛得惨叫,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瞬间染红了苍白的唇瓣。意识在剧痛中翻腾,他死死抓住心底那个名字的碎片:“我是……张纳伟……我是……琳琳的爸爸……”女儿的影像在剧烈的电击带来的白光中闪现,成为唯一的浮木。

电流持续了十秒,骤然停止。张纳伟瘫在平台上,像一滩烂泥,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脖颈淌下,浸湿了冰冷的金属和薄薄的纱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建立核心认知:你的身份定位是——宠物。”K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控制按钮。

更强的电流!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击着神经!张纳伟的身体再次猛烈抽搐,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记忆的画面在痛苦中灼烧:苏玲在厨房忙碌的温暖背影,琳琳在画板前专注的侧脸,母亲在清迈小院阳光下浇花的宁静……这些画面支撑着他,像黑暗深渊里透出的微光,让他没有彻底沉沦于虚无。

“我是……张纳伟……”他在灵魂深处无声地呐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台上。

电流一次次袭来。强度不断攀升。间隔越来越短。痛苦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汐,反复冲刷、淹没着他残存的意志。每一次电流的间隙,K冰冷的声音都会准时响起,重复着那两个如同诅咒般的词汇:Saira。宠物。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循环。K终于停下了手指。嗡鸣声停止。矫正室里只剩下张纳伟破碎、急促的喘息声,像破旧风箱最后的挣扎。汗水在他身下的金属平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眼神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K走到金属台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观察实验台上濒死的青蛙。“现在,”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告诉我你的名字。”

张纳伟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含糊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还在因残余的电击感而痉挛。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最终却只是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如同风中落叶的颤抖。

K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意外,随即被更深的冰寒覆盖。“认知阻抗系数超出预期。需要生理性介入强化。”她冷漠地得出结论,“饥饿,是最有效的清醒剂。让他回去,继续‘思考’。”

他被重新拖回那个纯白的训练房,像一袋垃圾般扔在冰冷的地上。这一次,两个壮汉没有离开,如同两座沉默的铁塔,牢牢把守着唯一的出口。

饥饿感,在经历了电击的折磨后,以更加凶猛、更加不容抗拒的姿态卷土重来。那已不仅仅是胃部的绞痛,而是渗透进骨髓、弥漫至灵魂深处的空虚和灼烧。身体的本能如同苏醒的火山,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疯狂地压榨着残存的理智。墙角猫粮盆散发出的、富含动物蛋白的腥味,此刻成了沙漠中唯一的甘泉,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味蕾在无声尖叫,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

“不能去……张纳伟……你是人……”他在心底一遍遍对自己嘶吼,声音却越来越微弱。身体的本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拖拽着他向那个粉色的塑料盆爬去。一步,又一步。冰冷的地板摩擦着膝盖,屈辱的泪水无声滑落。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门口左侧的壮汉突然开口,用的是泰语,声音平淡无波,却像淬毒的冰锥,“和巷子口翻垃圾箱的流浪野猫,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张纳伟混沌的意识里!他猛地停下爬行的动作,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脚并用地、狼狈不堪地向后蹭,重新缩回墙角,紧紧抱住自己冰冷的手臂。

“我不是猫……我不是……”他蜷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臂弯,发出细若蚊蚋的、破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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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次成为模糊的概念。也许是又一天过去,也许更久。饥饿感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野兽,胃部的灼烧蔓延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索取能量。视线彻底模糊,只剩下晃动的光斑和扭曲的色块。耳鸣尖锐持续。四肢百骸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连抬起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他知道,极限到了。再不吃东西,这具被改造过的、脆弱而饥饿的躯壳,真的会停止运转。

“吃一口……就一口……”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草,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生,“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离开这里……才能……见到琳琳……”

这个念头,带着罪恶的诱惑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活下去。为了那个渺茫的可能。他慢慢地、无比艰难地、像背负着千钧重担,再次向那个粉色的塑料盆爬去。每一次身体的挪动,都伴随着尊严碎裂的脆响。冰冷的白色地砖上,拖出一道无形的、屈辱的轨迹。

粉色的塑料盆就在眼前。猫粮颗粒油腻的气味充斥着鼻腔,身体的本能发出狂喜的信号,尾巴甚至违背意志地、轻微地摆动了一下。

“不……!”张纳伟猛地顿住,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挣扎的凶光。他扬起手,用尽全身残留的力气,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纯白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回音,如同丧钟为过去的自己而鸣。

就在这时,门开了。

K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金属小碗。碗里,是几片切得薄厚均匀、摆放整齐、泛着新鲜光泽的生三文鱼片。鱼肉特有的、更加纯粹浓郁的鲜腥味,瞬间盖过了猫粮的气息,如同最高级的诱饵。

“看来,粗糙的饲料不符合你的‘品味’。”K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她将金属碗轻轻放在距离粉色猫盆不远的地面上,动作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这是给懂得审时度势、开始适应新身份的……奖励。”

生鱼片的气息,对此刻极度饥饿的身体而言,是比猫粮强烈百倍的诱惑!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呐喊,催促着他扑上去!唾液在口中大量分泌,胃部痉挛般地抽动。

张纳伟的目光死死锁在那碗生鱼片上,鲜亮的橙红色如同跳动的火焰。他又看向自己脖子上那个冰冷的、刻着“Saira”的项圈。最后,他闭上了眼睛。两行滚烫的、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紧闭的眼角汹涌滑落,冲刷过苍白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和掌掴的红印,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张纳伟……对不起……”他在灵魂最深处,对着那个正在死去的自己,发出了无声的、最后的忏悔,“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慢慢地、无比艰难地、像奔赴刑场般,再次爬向那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金属碗。每一步,都碾碎着过去的碎片。

在K和壮汉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在纯白灯光无情的照耀下,他颤抖地低下头。粉色的纱裙堆叠在冰冷的地面。他伸出因为虚弱和屈辱而不断颤抖的舌头,带着赴死般的决绝,轻轻地、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碗中最边缘的那片冰凉滑腻的生鱼片。

舌尖传来极致鲜美的味觉爆炸!身体里每一个饥饿的细胞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满足的欢呼!改造后异常敏锐的味蕾(味蕾总数2700个)将每一丝鲜味放大到极致!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似乎顺着食道滑向冰冷痉挛的胃部。

与此同时——

头顶的猫耳因极致的屈辱而剧烈抖动,根根绒毛倒竖,表达着无声的悲鸣。

而那条蓬松的黑白长尾,却在身体本能的、背叛意志的满足感驱使下,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翘起,尾尖愉悦地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轻轻摆动了一下。

5月9日。在这间纯白得如同天堂也如同地狱的训练房里。

张纳伟第一次以“Saira”的身份,低下了人类的头颅,进行了第一次屈辱的进食。

名为Saira的开端,浸透了血泪、破碎的尊严和冰冷的生鱼腥气。

而那个属于曼谷房产中介张纳伟的记忆,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被名为“生存”的淤泥,迅速而沉重地覆盖、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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