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山也张着嘴,说不出话。
刘小虎的眼中,震惊之余,却多了一丝明悟。他想起了竹筒里的银色星屑,想起了营长眼中闪过的银芒和刚才那焚尽诅咒的白焰……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营长身上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
任峥没有立刻解释。他撕下另一条布,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小腿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然后,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王铁柱、赵青山,最后定格在刘小虎那双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上。
远处,毒烟还在喷发,但势头似乎减弱了一些。支援直升机的旋翼声隐隐从远方传来。
是时候了。有些事,瞒不住了。但有些底线,必须守住。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任峥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疲惫与坦然,“关于刚才的火焰,关于我能暂时稳住卫东的伤,甚至……关于之前训练时,柱子你的膝盖,青山你的肺……”
王铁柱和赵青山浑身一震!训练时旧伤的诡异痊愈,他们一直以为是老神医的药神奇!难道……也跟营长有关?!
任峥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在回忆某种沉重而痛苦的过往。
“我父亲,任景弘,你们都知道。”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冰冷,“他恨我。恨我出生后让他原本优渥的少爷生活没有了,爷爷奶奶也没有熬过来,恨违逆他的意志来当兵,恨我一再违抗他的命令,恨我‘不孝’。”
“半个月前的那封举报信,断送了我的晋升,只是开始。”任峥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恨意,“他……用了某种极其恶毒、超出常理的方式……在我身上,种下了‘诅咒’!”
“诅咒?!”王铁柱和赵青山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
“没错。一种源自血脉、如同附骨之蛆的诅咒。”任峥的声音带着寒意,“它会侵蚀我的心神,带来痛苦,甚至……操控我,让我走向毁灭。就像刚才在战斗中,我差点……”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想起了任峥枪口转向刘小虎那惊悚的一幕。
“之前的训练,还有刚才救卫东,还有……那白色的火焰……”任峥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之前的训练和给你们的灵药,是我回家时的一个机遇。救卫东的生命气息,是我在喝灵药后觉醒的,白色火焰是在对抗这诅咒的过程中……被逼出来的。”
他抬起左手,轻轻拂过胸前作战服被烧穿的破洞,指尖触碰着
“刚才,在生死关头,我抱着绝不能死、绝不能连累兄弟、绝不能让他得逞的信念,倾尽所有去反抗……然后,那股力量就爆发了。它……似乎能焚烧这种恶毒的诅咒。”
他又看了看自己按过李卫东胸口的手掌。
“至于稳住卫东的伤……很微弱,消耗很大,只能暂时压制。这也是我在对抗诅咒时发现的,诅咒之力破坏我的身体时,它就一点点修复我的身体,我也是第一次用在别人身上,用之前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行,但为了兄弟我愿意赌一把!”
任峥的目光坦诚地看向三人,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像天方夜谭。我自己也还在摸索。这股力量……很危险,我还不清楚要什么控制和安全使用。就像刚才,它失控爆发,差点连我自己都烧没了。”他看了一眼那贯穿巨树的恐怖空洞和琉璃化的地面,心有余悸。
“营长……”王铁柱喉头滚动了一下,看着任峥苍白的脸和腿上狰狞的伤口,再看看暂时保住性命的李卫东,所有的疑惑都被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震撼、感激和担忧的情绪取代,“不管是什么力量!您救了卫东的命!您是我们的营长!这就够了!”
“对!营长!”赵青山用力点头,声音沙哑,“没有您,我们早就死在‘绞杀藤’里了!管它是什么怪力乱神的力量!您就是我们兄弟!”
刘小虎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抿着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任峥。他相信营长的话,但直觉告诉他,营长隐瞒了更核心的部分,比如那银色星屑的来源……但他也明白,营长能说到这一步,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信任了。
任峥看着三人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坚定,心头一暖,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沉重覆盖。他隐瞒了灵泉空间的存在,隐瞒了灵泉水的真正功效和来源,只将其包装成喝了灵药后激发的和对抗诅咒时激发出的、不可控的伴生力量。这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们。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这件事,仅限于我们五人。”任峥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包括卫东醒来,暂时也不要多说。这股力量的存在,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会给我们所有人,甚至给部队带来无法想象的麻烦!明白吗?!”
“明白!”王铁柱和赵青山毫不犹豫地沉声应道,眼神无比郑重。他们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刘小虎也用力点头:“明白!营长!死也不会说!”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清晰的直升机旋翼轰鸣声!两架涂着军用迷彩的武装运输直升机,如同两只钢铁巨鹰,穿透雨林上空的积雨云层,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迅速降低高度。
支援,终于到了!
看着盘旋下降的直升机,任峥心中却没有多少轻松。岩坎虽然伏诛,但父亲任景弘……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地主少爷,怎么会掌握如此恶毒诡异的“血脉诅咒”?这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和敌人?
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胸前那个被白焰烧穿的破洞。怀表和诅咒虽然焚尽,但父亲那怨毒的低语,仿佛还在灵魂深处隐隐回响。
战斗结束了,但缠绕在他命运之上的阴霾,似乎才刚刚撕开一角。而刚刚向生死兄弟吐露了部分真相的他,也踏上了一条更加凶险莫测的道路。